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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杭景山先反应过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哈哈,我知道你们在度假,周辉月临走前说了没什么要紧事别来找他,但这不是别人都搞不定吗,我只好来求助了。”

虽然这个“要紧”在周辉月口中等同于项目失败公司破产,但作为合伙人,杭景山当然不可能真等到这种时刻。

于是,对虞倦似乎在大中午才醒,并且接错电话这件事视若无睹,继续说:“很快的,不会打扰你们太多时间。”

虞倦面无表情地说:“我去找周辉月。”

挂断电话后,虞倦按开了床头的灯。

他走下床,往前走了一步,腿忽的一软。他是能在校运动会跑第一的人,照理来说体力很不错,但这一次对自己体力的消耗估计错误,所以才一时不察,险些跌倒。

幸好扶住了床沿。

虞倦重新适应了以另一种方式筋疲力尽的身体,随手捞起椅背上挂着的浴袍,里面什么都没穿,赤着脚,慢吞吞地往外走。

昨天没有发现,原来这个人房间有这么大。

整栋房子的布置简单,卧室外是走廊,虞倦探身看去,周辉月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做饭。

“周辉月。”

虞倦的声音很小,喉咙有点痛,但在忍耐范围内,他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遍周辉月的名字。

周辉月回过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

身体的后遗症见证着昨天发生的种种,记忆慢半拍地涌上大脑。

接吻,拥抱,缠绵,最亲密的接触。在看到周辉月的一瞬间,虞倦立刻燃烧了起来。

虞倦咬了下唇,隔空看着周辉月,拿着手机的手臂有气无力地垂着:“你的电话。”

周辉月关了火,径直走上楼。

虞倦想起误接的电话,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简直像是发烧了,刻意简单地解释:“杭景山的电话,那边有事。”

去洗把冷水脸吧。虞倦想,他根本没办法再在周辉月面前多停留一秒钟。

但周辉月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脚刚抬起来,还没落下,就被人拦腰搂住,

周辉月坐在地面,靠在玻璃围栏上,把虞倦像个玩偶一样抱在腿上。

虞倦推了推,没推动,也懒得再和这个人争辩了。

周辉月单手抱着虞倦,另一只手回拨了电话,语气平淡地和杭景山对话。

很快,电话又转接给了另一个人,谈论着复杂的算法问题。

虞倦靠在周辉月身上,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的浴袍松松垮垮,稍微有点动作,腰带散开,丝绸材质的布料缓缓向下滑落。

最后,电话另一边的人又变成了杭景山,他不太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打扰到了你和虞倦的假期,等回来请你们吃饭。”

在听到虞倦声音的那一刻,杭景山也很惊讶。

自己不在,连手机都不拿。

也不是说杭景山不信任虞倦。而是从周辉月的角度出发,他曾被人背叛,失去所有,这样的经历,还敢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另一个人。

周辉月应了一声,说:“你把他吵醒了。”

好像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刻意提出,又说:“挂了。”

虞倦靠得太近,所有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太好意思地动了动。

浴袍太滑了,虽然不至于一.丝不.挂,但也有些狼狈。

周辉月按住了肩膀上的布料,低头看到雪白皮肤上的吻痕,明知故问:“虞倦,这是怎么弄的?”

虞倦被人当成傻瓜,不太高兴:“我自己咬的。”

周辉月笑了,指出他的错误:“不对。”

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留有很多痕迹,少许的咬痕,更多是指甲划破皮肤留下的印迹。

周辉月的肤色冷白,每一道痕迹都清晰可见。

他说:“这些是你留的。”

虞倦一怔。他没想到自己无意识间会这么用力,造成这么多细小的伤口。

几秒钟后,虞倦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指甲太长了,下次剪掉好了。”

周辉月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虞倦微微皱眉,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问缘由。

周辉月握住虞倦的手,可能是害羞,又或者是两个人抱着,体温总是要比单独一个人要高,虞倦的指尖很热,一点一点感受着周辉月的脖颈。

脉搏,喉结,皮肤上细微的凸起,凌乱的碎发——一些是周辉月的,另一些是自己的,但虞倦分不清。

周辉月说:“我很喜欢。”

所以希望下次还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虞倦没脸细看,脑袋埋在周辉月的肩窝,声音闷闷的:“你……是不是变态。”

吃完清淡的午餐,两人重回卧室,打开窗帘,但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百无聊赖地待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和周辉月在一起,度过一场没有压力,负担,没有任何目的的假期。

下午的五点钟,日近黄昏,虞倦看了眼窗外,似乎对山茶起了点兴趣。

周辉月抱着虞倦下楼,将他放在花园的躺椅上。

虞倦才开始是拒绝的,他已经好了,完全没有那么脆弱。

但周辉月坦白地说:“我想抱着你。”

虞倦:“……”

春天的山林很安静,周围没有别人,山茶一朵又一朵地盛开,坠在枝头,虞倦懒洋洋地说:“我以前很少来这些地方。”

小的时候,儿童对于美丑还未形成固定审美,虞倦可能也经常在家里的花园打滚,但都记不清了。后来长大了点,开始讨厌丑的东西,所以连花园也不去了。而祖父母不知道缘由,又很惯着他,只以为他是随着年纪增长,爱好改变,但也不妨事,所以没有多加干预。

周辉月问:“喜欢吗?”

虞倦心情很好,目光停留在山茶间,点了下头。

周辉月知道,虞倦其实很喜欢这些。花园里事先打过药,隔了一天一夜,气味已经散尽,虞倦的视线每一次转移,周辉月都会提前帮他摇晃枝叶,驱赶可能停留在其中的虫子。

没有讨厌的东西,虞倦很喜欢这里。

准确来说,他天性就是喜欢自然,就像一个翠绿的湖泊,注定要被鲜花与草木环绕着的。

然而这样的虞倦,不知道在暗无天日,封闭着的房间里待了多久。

周辉月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将那个人锁在房间里,收掉了联络工具,也不允许开窗。

原因很简单。在虞家确定不会接人后,那个人还是用手机尝试联系虞淮,他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让对方拍下照片和视频,以此诬陷周辉月囚禁杀害自己。

密谋还未成型,就直接败露。

周辉月又打了一次电话,通知虞家接人,那边是一如既往的了无音讯。周辉月没多想,简单粗暴地切断了意外可能发生的途径。

收掉了手机,关掉了门窗,也不允许佣人和医生再和房间里的人再有交流。

一句随口的吩咐。周辉月只是不想再有麻烦。

留在那里的却是虞倦,直至死亡。

可能是背后沉默的时间太长,虞倦察觉到不对,他回过头,挑了下眉,问:“怎么了?”

周辉月整个人都沉浸在昏黄的夕阳里,影子拉得很长。

很忽然的,他问:“虞倦,你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

没有指明是什么地方,但是下一秒,虞倦就明白过来了。

他怔了怔,目光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周辉月半垂着眼,继续说:“很长时间……”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明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虞倦却似乎能察觉到什么。

他回过神,打断周辉月的话:“几个月,不超过半年。”

才来到这个世界时,虞倦还有心情记录日升月落,后来身体每况愈下,他的精神很差,连时间都顾不上了。

那段时间里——只能看着天花板,等待死亡的几个月里,虞倦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他活了十八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在高考结束后穿进这本书里,迎接这个必死的结局。

重新醒来后,虞倦不是会沉溺在过去,怨天尤人的性格,他将那段灰暗的记忆折叠成很小的一部分,塞到某个角落,不想再提起。

周辉月俯下.身,两人对视着,可以看清彼此眼中的自己,他模糊不清地说:“是吗?有半年那么长。”

《白城恩仇记》中,主角的复仇计划是以十年为期的,铺垫再三,万无一失后才动手,从没有一刻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没有稳定把握前回到白城。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半年,不足两百天太长了,久到不能忍耐。

周辉月说:“我想过,我希望不要有那段时间,希望你不要经历那些痛苦。”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足够改变他们彼此命运的假设。

周辉月的指尖缓慢地落在虞倦的脸上,像是抚摸一个一碰就碎,珍爱至极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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