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略微挣了挣,见周显颇为坚决,已经重重扭过了脸,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顿时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压低声音,诱哄道:
“阿显,让我看看?”
周显:“不。”
戚玉霜唇角笑意更浓:“怎么,你还想留到洞房花烛夜?”
周显闷闷地说道:“不好吗?”
戚玉霜大致摸清了他心里那点情思,连忙转换话术,立时道:“当然好,先平外虏,再成婚姻,这是好事成双嘛。”
周显默不作声,显然是看出她毫无真心,并不买账。
周显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以往的许多伎俩已经全然不奏效了……戚玉霜汗颜,只能无奈地在周显怀抱束缚中勉强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好好,你先起来。”
周显虽然沉默,却依旧听话,揽着戚玉霜的腰身将她抱起来。
戚玉霜以为周显会将她好好放在床上,不想周显一双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不得不坐在周显身上,进退两难。
戚玉霜哭笑不得,想稍微向后挪动一下,与周显分开些距离,好谈正事,避免被这温柔乡迷惑了心智,却突然感觉到周显身体一绷,一声急促的喘息响在她耳边:
“玉霜……你、你别动!”
“嗯。”戚玉霜明显感觉到了异样,脸上也有些发热,“阿显,你今晚真的不……”
“不要。”周显小声道,“这里……不行。”
戚玉霜对自身状况并非不了解,只是她独揽大权,说一不二惯了,一向对自己抱有极高的自信,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睥睨一切的傲气,让她对自己的身体想得很开,常常不当一回事。
但他却不行。
这里远在西域,若是她不慎怀孕,该当如何?
她气血本就虚亏,他虽然已经暗中命人备好避子的药方,却也需要他在事前服用,那方中药性寒凉,决不能让她沾染分毫,周显怕她知晓,并没有带在身上。
周显慢慢抬起眼睛,柔声道:“玉霜,等回了京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戚玉霜听着周显清冷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在心上轻轻柔柔地拂过,搔得人心猿意马,不禁暗道:“我当年瞧不起汪合带家眷上战场,是因为军中戒律。如今倒是真切知道了这戒律背后的原因……”
温柔乡在怀,再多的慷慨壮志也要磨没了。
她扳过周显的脸,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双唇,从中偷渡来一丝暖意,低声笑道:“既然招惹了你,总要给你解决。”
周显双眸微微一怔,下一瞬,却感觉到戚玉霜用腿根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腰侧,她双眼中含着明亮而促狭的笑意,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周显的脸瞬间烫得吓人,就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急声道:“不行!”
戚玉霜一愣,道:“为什么不行?”
周显就连呼出的气息仿佛都滚烫了起来,恶狠狠地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你之后还要不要骑马了!”
他的气息萦绕在戚玉霜身周,从耳垂上传来的微痒之感搔动在神经末梢,顺着血脉一路传到脑海中,戚玉霜下意识想起了当日在镇国公府卧房内的那晚——
某只小狗崽子从傍晚一直精神抖擞到三更时分,差点没把她的手累脱臼。
戚玉霜干笑了一声,口中道:“我鞍马征战多年,心里自然有数。”
周显眼角已然微微泛红,漆黑的瞳孔中也浮上了一层水润之色。他抱起戚玉霜,轻柔地让她坐回到床榻上,艰难道:“你别说了……”
戚玉霜凤眼忽然抬起,周显还未来得及反应,戚玉霜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周显压在了榻上。
周显墨色的长发在剧烈的动作之下彻底散开,胸膛微微起伏,低声道:“玉霜!”
戚玉霜笑道:“我若不放你走,你待如何?”
周显眼角的红晕愈发浓重,猛然翻身,将二人的位置颠倒,咬着牙,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委屈:“你故意的!”
戚玉霜笑道:“是又怎样?”
周显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嘴角微微下撇,戚玉霜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委屈了,这一招实在是百试不爽,戚玉霜心里一软,刚想说两句好话,却被周显打断。
周显一双桃花眼垂下,忽然小声道:
“姐姐,你会生我的气吗?”
戚玉霜被他叫得心里一颤,暗道:“怎么又叫上姐姐了?”
心中虽然疑惑,戚玉霜口中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怎么会呢?”
周显声音压得越来越低,道:“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
戚玉霜道:“我从不生你的气。”
周显这样的乖巧孩子,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周显“嗯”了一声,手顺着她的腰侧慢慢向下,忽然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戚玉霜一怔,刚欲开口,周显的吻,却已经不容拒绝地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不能再贴贴了,再贴要被□□了
恋爱日常感觉已经超标了,下章或者下下章准备开下一个番外副本
◎“当年戚家军帐中诸将,如今,皆不在身边矣。”◎
第二日清晨, 当镇北军从欢庆之中苏醒过来,便收到了大将军的将令。
三军而为二,三万大军继续驻扎弥善王城, 改其为西域辑卫府,暂且留守西域。
其余大军随大将军北上, 过乌诸故址,东出大漠,跨过齐噶尔山,进逼犬戎王庭。
卢辞走出帐篷,正看到刚下达命令的大将军忧郁地坐在马上,神情颇为古怪。
踏雪打了个响鼻, 马头转向卢辞的方向, 戚玉霜也随着踏雪转过身来,看到卢辞, 没精打采地打了声招呼,道:“文藻,可准备好动身了?”
她今日一反常态地懒散, 侧坐在马背上, 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 脚松松地踩着马镫, 一只手揽着缰绳, 活像是来要债的。
卢辞一向眼睛里不容沙子, 看到她这副随心所欲模样, 顿时觉得极为碍眼, 无奈道:“什么样子?哪有这么骑马的。”
戚玉霜道:“正骑、反骑都试过, 倒没试过侧骑, 今天便试试。”
卢辞无语道:“你注意些, 小心跌下来。”
戚玉霜笑道:“我?不可能。”
卢辞知道戚玉霜那股不听人言的自信又上来了,也懒得再和她纠结骑马姿势的问题,道:“陛下呢?”
别的中级将领或许没有见过周显,但卢辞听到他们的描述,瞬间就知道昨天晚上是周显来了。
除了周显,谁能让戚玉霜如此宝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显的名字,戚玉霜脸色更古怪了,露出一种颇像是混合着牙疼与恼火的神色,扬了扬下巴,道:“连夜跑了。”
昨天晚上,周显那张俊脸差点破了相,脖子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牙印。戚玉霜怒骂他:“周显,我这辈子要是和你圆房,我就不姓戚!”
周显鼻音低低地喘息了一声,带着一股好听的磁性,蹭着她的颈窝,道:“那我随你改姓戚。”
戚玉霜怒不可遏:“你还说不要孩子,真要圆房,就你这个操.法,我三年得怀俩!”
周显含糊道:“我有办法。”
他语焉不详,戚玉霜反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估计也是自知心虚气短,周显给她擦洗完腿上的痕迹,方才富有侵略性的神色已经全然不见,复又委委屈屈地摆出那副清纯的表情,抬着黑亮清澈的桃花眼,看得戚玉霜头昏气短,捞起床头解下的护心镜就想砸他,却被周显握住手腕,一顿温柔小意的亲吻撒娇,把戚玉霜通身的火气彻底磨没了。
还能怎么办,谁让这是她自己宠出来的?
卢辞的心被她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纵容宠溺戳了八百个窟窿,心中酸涩地想道:“她喜欢一个人的样子,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