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稍一用力,棺盖轰然坠地,溅起层层血色的涟漪。
其后,细碎得犹如被屠夫细心料理过的尸块居然齐齐飞出棺材,进而勉强拼凑出了仇池生前的模样,只是浑身浴血,赤.身.裸.体。
与此同时,血液再未从棺材里流出来。
血腥味冲天,宁嘉徵蹙了蹙眉,他并不认为仇池有死而复生的能耐,否则这么多年便不会屈居于奚清川之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披麻戴孝的徒子徒孙不久前还深切地缅怀着仇池,眼下面对仇池的音容,俱是双股战战,仅简岳一人佯作镇定:“莫慌,莫乱,仔细着了贼人的道。”
年幼些的弟子哪里禁得住这阵仗,慌忙向灵堂外疾奔。
然而,灵堂的门窗竟是不见踪影了,无路可逃。
这灵堂瞬间成了暗无天日的密室,幸而烛火尚在摇曳。
借由烛火,诸人能轻而易举地从旁人眼中,窥见自己惊惧得扭曲变形的面孔。
忽有一人“噗通”跪下,并磕首道:“师父,可不是徒儿害的你,你要显灵,该当去向凶手索命。”
未多久,仇池的徒子徒孙跪了一地。
区区仇池,自是显不了灵的。
宁嘉徵长身玉立,环顾四周,一片嘈杂声中,问“奚清川”:“可是幻象?”
“奚清川”颔了颔首:“雕虫小技罢了,勿怕,吾在。”
宁嘉徵曾在“琼玑盛会”上,击败最后一个对手后,直言“雕虫小技岂能伤我”?甚至狂妄自大地说“闻名遐迩的‘琼玑盛会’不过尔尔,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这魁首当得真没意思”。
而今,他早已寻不回当年不可一世的心境了。
他并不害怕,娘亲与小妹皆已脱险,他还有何可怕的?
少顷,仇池一身的伤口尽数长好了,瞧来与生前一般无二,他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徒子徒孙,而是径直行至“奚清川”面前,迅疾如鬼魅。
“当心。”“奚清川”一手将宁嘉徵护于怀中,一手用衣袂一挡。
紧接着,他一弹指,供桌上头的一对白烛双双熄灭了。
灵堂骤然一暗,转瞬又被穿门,透窗而入的日光照亮了。
宁嘉徵垂目一瞧,地上并无一滴鲜血,棺盖亦未被打开。
幻象消失殆尽,在“奚清川”熄灭白烛之后。
显而易见,要么幕后之人在此布置了幻阵,而白烛是阵眼,要么幕后之人不善幻术,而白烛能催生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