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推门而入了,只见里间飘忽的烛火,偶有物件儿的影子映在轻透的帷幔上,影影绰绰。
没有什么犹豫,他掀开了帷幔走了进去。
就见子卯垂散着长发靠在架子床上,下巴冒出了一些青茬,嘴唇也是干燥苍白起着皮,手中拿着一本破破烂烂没有封皮的书,不知道是谁帮他弄来的,让人瞧着就是觉得有些不上心和敷衍的。
晏淮清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不满,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本练剑法的书。想着或许是什么孤本,那股子不满也就退去了。
其实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毕竟从前来的时候,对方都是躺在床上昏睡,多数时候说不出什么话来,今日却是清醒的。而如今彼此之间的身份已变,从中还牵扯穿插了如此多的事情,怕则怕一开口先逸出的是一声叹息。
哪知子卯抬头看向了他,先他一步出了声。“你来了?”
“嗯……来了。”他抿了下唇说。
“重华,今夜我听见了雨声,可你穿得太单薄了。”子卯说,又说:“这个时辰了还没能睡着,这段日子很辛苦吧?”
晏淮清喉头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颤,特别是小指正控制不住地痉挛跳动。他想对子卯说其实也没有很辛苦,但是说不出话,只能撑着笑摇摇头。
子卯放下了手中残破的书,指了下他的身后。“重华,那里有张凳子,柜子里还有干净的薄被,你拿着盖一盖,生病了喝药总是不好的。”
晏淮清跟着照做,转头的时候吐了一口气出去,梗在胸口的那股子酸意才消去了不少。
薄被盖在身上的时候身子瞬间变暖了不少,他似乎还嗅见了玉兰的香气,但很淡,晏淮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侧脸将自己又埋进去了一些。
“闻到香气了吗?”子卯瞧见了他的小动作,问。
他一僵,坐直了自己的身子,说没有。
子卯很轻的笑了一下,这种笑和李浔的大有不同。他平日里打扮是看不出什么年纪的,只让人觉得沉稳,但若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就会带着一种没由来的慈爱和包容,像是面对着自家尚且年幼的孩童。
“你不会撒谎,起码没有浔儿会,他有时候还能骗到我。”子卯没说半句话都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没有足够的力气能支撑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我叫人放了玉兰的香膏进去,想着你是喜欢的,兴许哪一天你能够用得上。”
晏淮清握住了薄被的一个角,有种被看透了的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