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可以理解原主的心情, 就算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悄悄怄半天气。
陆意洲没有说话,反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主席台被建在操场中央, 是每周举办升旗仪式的固定场所,柏延不过多看了一眼, 就听见一句凉飕飕的话语:“你通报批评的人里,我应该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吧。”
高中时期,原主学习成绩不错,且连任了两年的校风纪委员一职。
柏延没有多想,道:“觉得我公报私仇啊?”
陆意洲语气中多了几分调笑:“主席台上的风景不错,我挺喜欢的。”
柏延嘴角一僵,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看着陆意洲的侧脸,很想多问一句“那主席台上的人呢,也喜欢吗”,可他到底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不想问,也不敢问。
他害怕得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答案。
滋生出不安感后的每一个晚上,他窝在陆意洲怀里,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凝视着爱人静谧的睡颜时,总在不受控制地想着那个不确定的可能。
陆意洲、柏庭、尹青青、张清驰……
假如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收获的所有东西,爱情、亲情、友情,原本就不属于他呢?
刚穿来的那个柏延或许会洒脱地回答说,不属于就不属于,他习惯了孤独乏味的生活,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现在的他不行。
他做不到了。
他仿佛一颗漂泊了许久,终于在某块泥土里扎根的蒲公英的种子,吸收着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养分和阳光,贪恋着充足的营养来源,然后卑劣地破土而出,伸展出新生的叶片。
你在逃避什么呢?柏延时常这样问自己。
青春年华里最具存在感的死敌,敬仰对象唯一的亲弟弟,哪怕是想看两相厌的关系,也有着深深的羁绊和牵扯。
你在逃避什么呢?
柏延手举白旗,缴械投降。
好吧,他承认是他不敢面对这个“陆意洲对他究竟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的问题。
柏延任由陆意洲牵着,避开校内保安的巡逻路线,横跨大半个操场走进其中一栋教学楼。
这栋楼年份有些久远了,顶上一层是天台,上了锁,倒数第二层的教室基本废弃闲置了,地面散落着数不清的一次性餐具、烟蒂和空笔管。
是平外的“三不管”地带。
之所以被称为“三不管”,是因为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管了也没用,每个星期换下来的报废摄像头就有两位数,就算那些父母在平成排得上名号的姑爷爷姑奶奶们砸得起,校方也修不起。
于是校长无声妥协,只要不违法乱纪,抽烟喝酒抄作业这种事情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陆意洲推开一间名为“603”教室的门,柏延跟着走进去,心说还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