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葛续交给了我一份鉴定报告。”
果然,还是来了——
“我希望你向我解释清楚。”
葛东卓将亲子鉴定报告推到葛东耀面前。
葛东耀拿起鉴定报告翻看。如果不是久居官位,做到不动声色,脸色恐怕早已大变,急于做出解释。放下报告,他开口道:“不知这是从哪来的?”
葛东卓说道:“葛续派人进入你家调查。”
“所以你想说什么?”
“葛氏容不下外人,这点二哥应该清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背叛家族之事。”
“东卓,我从没有背叛葛家。”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让我很失望,二哥的狡辩更让我难以相信,你把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安插进葛氏家族内。”
“葛慕是我儿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从来就不是外人。你不能因为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否定他的身份。”
“当有一天他得知自己并非葛氏的孩子呢?你应该清楚,我容不下一丁点风险。”
“只要你我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
“二哥,我不会拿整个家族去赌。二十年前的事,你也经历过,应该清楚一个外人对一个庞大的家族,可以造成毁灭性的灾祸。”
“那不一样……”
“不,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不能容下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也不是葛氏的人。”
“我养他那么大,他就是我儿子!”
“二哥,葛氏接纳不了他。”
“……”
“我也无法原谅你背叛了我。”
“你想干什么?”
“二哥主动退出明年省政府换届选举吧。”
“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无法接受,那就离婚,将葛慕送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你、你!”
葛东耀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发抖。虽然早已预料到对方会说出的话,可仍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好不容易坐到了副省长位置,再去拼明年省长之位,葛东卓凭什么就这么断绝他的从政之路?凭什么来决定儿子的未来?
“我希望二哥明白,你能走到今天,是我给你的。同样的,我不想给了,一样能收回来。”葛东卓冷酷说道。
习惯享受家族带来的一切,就应该遵守家族规则,不然没道理再继续享用家族赋予的权力和利益。
葛东耀气红了一张脸色站起,转身离开休息室。
“我给二哥答复时间。”背后,传来葛东卓最后的声音。
没等到宴会散去,葛东耀离开了本宅,开车离去。路上,他电话穆渊清,询问委托他背后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对方回之“很顺利”。
“现在有空吗?咱们外面聊聊。”
“随时有空。”
约定好地点,葛东耀调转车头,朝着府中区开去。
这个晚上,葛氏内部的宴会,维持着热闹的假象。心思各异的葛氏政治集团权力者们,内心已计划为自己考虑。
葛东卓要杀一儆百,这把刀不知会落在谁头上,但谁又会乖乖坐以待毙呢。
当偌大的古典宅子宴会散去,里面冷冷清清,只留住在本宅里的人和收拾桌椅餐盘的佣人。
厢房里,葛祺祥抽着烟,回想着儿子宴会上说的话,还有对方指认出赵澄就是赵显尊儿子一事。
“哼,在我面前藏得可真深。”
当初试探对方,讲述江府赵氏如何毁于自己之手,又是怎么逼得赵显尊和魏环自杀,赵澄不动声色硬瞒过去。
说明,其心思极为深沉。
赵澄是江府赵氏后人的消息尚未传出,处理他的最完美方式是,制造车祸各种意外因公殉职,这样一来,既能除掉后患,也无从查起。
可儿子要孙子把人抓到他面前……东卓果然对赵显尊太执着了。
赵澄必须死,他不会给对方活下去的机会。
葛东卓回来的这个晚上,有人睡得香甜,有人睡不安稳。属于前者的赵澄,一觉醒来以后,洗漱收拾好自己,吃完早餐穿上西装梳好头发,开车前往省政府。
到了省政府大楼,遇见了看起来睡不太好的葛副省长,他关心对方身体,莫过于劳累累垮了自己。
葛东耀笑着点头。
到了办公厅楼层,赵澄含笑走出电梯,进入秘书长办公室。
这天上午,有人从秘书一处拿到了他的工作行程发给了葛续。
省纪委监委大楼内部,葛续看了工作行程表后,电话手下做出行动安排。
与此同时,省委组织部大楼,部长办公室里,蒋巍删除了赵澄的工作行程表。他琢磨着,该怎么阻止赵秘书长与仇人“约会”。
自己要是搅黄了这起“约会”,赵澄会不高兴吧,毕竟是他期待已久的,好不容易把人钓回江府。
既然如此,暂时按照他的步调走,先去满足他的愿望。
至于李、葛两家针对蒋氏的行动,也差不多开始了。
省城官场即将风云变动,政治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还有暗中观望的家族们……莫名的,让他想起赵澄家中的彩色珠子。
每一颗不同颜色的珠子,代表着不同的人或家族。
不知在赵澄眼里,代表着自己的,是哪一颗颜色的珠子。
其手机屏幕上的透明珠子,想必就是他自己吧。
透明的、代表着隐藏的旁观者,能够无形中藏于各色珠子中,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同时,也是极具危险。
那一片空白的过往,是未知的。他想去探知,对方却没有开放给任何人。
这使得赵澄身上,蒙上了一层隐秘的色彩。
不必去强迫,也不必去改变,这样就好。赵澄尽管去演绎这场针对葛氏的复仇,所有受此影响的人们,也将随着他的步调而走动。
赵澄才是真正的掌控者,掌控了所有人。
作为权力中心的几大庞大政治家族,早已不知不觉,随之而动。
江府赵氏从未死去,很快,众人会再次看到这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再次绽放出华彩。
按部就班工作的赵澄,每日忙于政务。
李天瑞两次来电话,道有空了上花园一趟。他顺着工作表上的行程,与对方约好时间,周四下班后过去一趟。
一句“我等你”,对方挂掉电话。
拿起工作文件,他上楼杨敬德办公室。之后,省政府相关直属部门领导离开大楼,几辆公务车前往科技厅。
途中,秘书长公务车脱离队伍离开。
赵澄直接把车子开回家,而后上楼取父亲的手表戴上。接着离开湖畔公园,在锦春路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都江区的出租屋。
当到达目的地,他上楼取了父亲的黑色西装穿上,再下到车库,将车牌号为“府A·86xx”的黑色桥车开出来,去造型中心化妆。
有过前一次经验,造型师很快为他化好仪容,“复制”出父亲的面容。
准备好一切,他走出造型中心坐回车上。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他开机父亲手机,直接拨打葛东卓的号码。
如他所想,对方立刻接起。
葛东卓没有说话,他含笑说了一声“我在江景咖啡厅等你”,挂了电话。
江景咖啡厅,在都江边的江景大酒店顶楼,这一层钢筋玻璃墙装修,呈全景开放式,能俯瞰瞭整座城市,是一间社会名流非常喜欢到此度过闲暇时间的好去处。
二十年前,葛东卓跟随他父亲出入过这里几次。
驾驶车子来到大酒店外面,停放好车子,他进入酒店直乘电梯上顶楼。
到达咖啡厅,坐在面向府中区的沙发处,他点了一杯父亲喜欢口味的无糖黑咖啡。拿起杯子闻了闻味道,咖啡散发出来的香味,令他怀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