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待得这狭小空间内只有二人,李徽像小时候那样,扑到她梅姨怀里悲恸号哭起来。
周训梅一手抚着她后脑,一手轻拍她后背,轻声哄着,“不哭不哭了,徽儿不哭。”
车外,周训兰骑马在旁,他听得,心中也颇有些触动,示意众人莫要打扰。
哭声渐渐弱了,李徽一脸涕泪从周训梅怀中抬头,周训梅从袖里取出帕子,给擦脸,笑她,“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梅姨,我想要些清水,洗了脸上易容。”大哭过后,李徽还有些抽噎。
周训梅尚未来得及敲门,一只手递进来水袋,周训兰道:“干净的清水。”
李徽接过道了声谢,周训兰连道不敢,策马退开了。
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李徽将里面褐色的药水倒到帕子上,擦着脸,易容的膏药被化开,又用清水洗了脸,脸上彻底干净了,露出她原本精致的面容。
周训梅见了,也无声落下泪来。
“徽儿,这些年一直瞒着你,是我们...是梅姨错了,只是...见你如此可爱,梅姨怎么忍心将这一切告诉你?拖到现在,让你骤逢变故,是梅姨对不起你!”
李徽一齐落泪,用帕子轻拭周训梅脸颊眼角,梅姨没有儿时记忆里年轻了,眼角都有了皱纹。
抱着李徽,周训梅心酸又心软,“这一路上好无趣,梅姨啊把这一切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李徽脸蹭着她胸口,点着头,仅仅一日,从山野村女成了金枝玉叶,她尚未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怎么说呢,不如就从一百多年前,太祖武皇帝说起。”
开国武帝,亲征北蛮,幼子随军,大破北蛮都城,但破城之时,幼子激进,去追那穷寇。一伙蛮人护着族中祭司逃出,不想被一少年杀尽,祭司死前,以血为引,挥手落毒,尚未说完诅咒,少年一枪刺穿他喉管。
待少年归去,数日后双眼模糊,见物复视,十数日后手脚无力,武帝素来疼爱幼子,急召太医,众太医摇头,武帝下诏,若有医士能解幼子之毒,必有重赏,封侯封爵不在话下。
多有名医应诏,却均是无法,直到一高僧从西域归来,带来一蛇,此蛇剧毒,说不定可抵巫毒。武帝本在犹豫,少年直接同意了,蛇毒入体,肌骨疼痛如火烤刀劈,少年咬牙忍耐,待到疼痛渐消,却是恢复了力气。自此,武帝命人在京郊豢养起此蛇,建起蛇庄,专人看守。
荣亲王便是武帝幼子这支血脉,传到现在,只剩李徽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