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棹歌这是在刻什么?”崔筠好奇地问。
张棹歌说:“《补养方》第一卷。”
“为何要刻它?”
“我刻着玩的。不过,七娘不觉得《补养方》乃至这书房里的大多数书籍都太珍稀了吗?这里面的某卷书有可能会成为孤本,一旦它们损毁,那后世之人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崔筠颔首:“的确如此,因此在古籍收藏上,孤本才尤为珍贵。”
她顿了下,察觉到张棹歌的用意或许不仅是防止这些书籍失传,她问:“你若不想让它们成为孤本,抄录一份就是,为何要在木板上雕刻?”
“七娘可听闻雕版印刷?”
崔筠说:“雕版印刷是什么?莫非是模勒?阿姊在信中提过长安东市有书肆用此法将一些字帖、医书刊刻后印纸上售卖。”
她灵光一闪:她有这么多藏书,是否也可以将这些书籍印刷出售?
不过,纸张的价格太贵了,印刷出来的书册成本也不会太低,一般人只怕买不起。
张棹歌似乎知道崔筠的忧虑,她说:“七娘参加过八关斋会,也跟广宁寺的僧人打过交道。依你之见,是医书和字帖的受众更广一些,还是看佛经的人更多一些?”
崔筠若再看不出张棹歌这是在给她支招,那就真白瞎她这敏锐的嗅觉了。
她心头震撼,从耕犁的改良到如今的雕版印刷,张棹歌有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震惊过后则是尴尬和窘迫:“你、你都知道了?”
张棹歌放下手里的刻刀,看着她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咱们这儿不合适种茶。”
“我知道。”崔筠说,她忙活了这么多天,前不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广宁寺的确种了一些茶树,但很少,只供寺院之用。因茶树的栽种环境要求比较高,鲁山县不管是气候还是水土都不合适大面积种植。
崔筠这两日正是在为此事感到挫败,没想到峰回路转,张棹歌给她开拓了一条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她不知道的是,张棹歌原本想直接拿出活字印刷术,但思考过后,认为活字印刷术并不合适在当下使用。
首先活字印刷术的雕刻工程浩大,因为汉字太多,且同一版面会重复出现某个字时,需要多备刻好几份同样的字——这也是为何宋代就出现了活字印刷术,直到清代在朝廷的鼓励下才普及开来的原因之一。
崔家这点人力物力,折腾不起。
其次,造纸技术的限制。并非所有的纸张都合适印刷,纸张的成本也很难让印刷术推广开来——雕版印刷尚且如此,更别说活字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