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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帝王心术257(1 / 2)

出言的可不光是淮西一派,更有不少中立朝臣也站出来说好话。

即便是平素与胡惟庸极不对付的浙东一派,此刻虽没出面求情,却也没出来落井下石,群臣熙熙攘攘,朝会上难得一派和谐局面。

虽说胡天赐身犯死罪,但看天子的态度,大概率不会迁累到胡惟庸,因此,诸位朝臣们才想着站出来。

即便不能挽回局面,但也能在胡惟庸面前露个脸,卖个人情,日后说不准,求到胡惟庸头上时,还能拿这份人情讨个好。

存这份心思的朝臣不少,是以当下求情的声势,颇为浩大。

见到如此阵势,朱元璋内心冷冷一笑,显然是看清了朝臣们的想法,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接受建议,望向胡惟庸,沉声道:“胡相,你且出面说说吧!胡天赐是你爱子,你说要不要饶他一命?”

闻言,胡惟庸身子一震,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天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什么叫“要不要饶他一命”?难道你朱天子愿意法外开恩吗?既是如此,为何自己当初进宫请罪,你从没松过口?

迷茫之下,胡惟庸望向朱元璋,而朱元璋的眼神,仿佛已给出了答案。

“你当初请罪时,可从未替儿子求过情,你既要大义灭亲,咱又怎好阻拦?”

一波眼神交流,胡惟庸差点吐血,早知如此,当初直接求情完事了,何必整这一出?

不过,当下儿子已经换出来了,他倒又不愿意当堂求情了。

毕竟,赦免死罪可算是天恩浩荡,如此天恩,当然不能用在那假货身上,再说大义灭亲的大话早已说出,此刻再去求情,岂不自己打自己的脸?

心下一番思虑,胡惟庸将胸膛一挺,义正辞严道:“陛下,孽子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恕,臣身为宰辅,更当以身作则,若因臣之官职而姑息,岂不叫天下百姓寒心?”

分析了一波局势,讲明利害关系,叫在场群臣都知道他胡惟庸是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思虑。

而后,他将牙一咬,一副决然模样道:“臣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看到天下百姓因我一人而寒心,更不愿看到朝廷法度因我而沦丧!”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此慷慨正气,着实惹人钦佩。

在场朝臣无不感叹赞扬,尽皆点头鼓掌,朝胡惟庸投去佩服眼神。

“说得好!”

朱元璋也大是赞叹:“胡相高风亮节,当真朝臣典范,既然胡相有此风骨,咱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此次行刑,便由胡相你亲自监斩,一来成全你大义灭亲,二来,也让你亲自送一送爱子吧!”

这话说得慷慨,可听到群臣耳里,却又是一番风味。

让老爹监斩儿子,陛下此举,当真杀人诛心啊!

先前听朱元璋说网开一面,朝臣们还以为他已换了副软心肠,但现在看来,他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朱天子。

群臣心有戚戚,不由得拿同情目光看向胡惟庸。

在他们眼里,胡惟庸此刻脸色煞白,显然已被这监斩之事乱了心神,这倒很好理解,作为监斩官,直睹丧子现场,谁又能挺得住呢?

“唉,胡相……当真可怜啊!”

百官的唏嘘声中,胡惟庸终于拱起手,艰难的说道:“臣……拜谢君恩!”

只这一句谢恩,胡惟庸再不说话,只默默站在队列中,直到朝会结束。

散会之时,胡惟庸走出大殿的身影,又佝偻了不少。

看到这凄惨场面,百官自是生出兔死狐悲之念,不由心下戚戚,他们自没有想到,此刻一脸凄楚的胡惟庸,心中却在冷笑。

……

宰相嫡子擅杀百姓,被抓捕下狱,宣判死刑。

如此劲爆的新闻,怎可能不惹人关注。

今日乃行刑之期,监斩队伍还没到场,法场四周却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恨权厌富,自然而然都站到受害者一方,对这胡天赐恨之入骨。

离行刑之期还有大半个时辰,他们却都早已准备好臭鸡蛋、烂菜叶,就等着往台上扔呢!

却在这时,行刑队伍登场,当看到那走上监斩台上的官员面孔时,百姓都惊呆了。

“那是胡相?”

“老子斩儿子,这场戏可好看了!”

“今天这场热闹,可真没白来!”

老子斩儿子,这是百年未得一见的奇闻,整个法场都沸腾了。

而当胡惟庸坐上监斩台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带人犯入场,随后,嘴里塞着麻布的胡天赐,被推搡着架到刑场上来。

胡天赐一路挣扎扭动,口中呜嗷吼叫,却碍于嘴被堵上,死活都发不出声音。

人犯一登场,法场的喧闹声更大了,百姓乐得看这老子斩儿子的画面,场间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胡天赐被推到行刑台上时,也同样看到了监斩官,二人初一碰面,他却像是发了疯般,疯狂挣扎扭动起来。

其他人自然能理解,这儿子见了老子监斩,激动是在所难免。

可了解“内情”的胡惟庸,却有些发懵。

在胡惟庸认知中,这假货已被胡添下药,弄成了痴傻之人,依先前预料,他绝不该如此挣扎反抗,但此刻午时三刻快到了,他也没时间考虑太多。

胡惟庸只能依照流程,命人将“儿子”押到行刑台上。

依照规矩,刽子手要将人犯强压行刑台上,可此刻胡天赐不停挣扎,倒着实有些难办。

好在行刑的刽子手也是经验丰富之人,照其脖子上狠狠一掌,立时将那胡天赐的气力泄去,再重重一压,将其脑袋压在台上。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却没料这一掌劈下,却出了点小意外。

那胡天赐先前使劲呼嚎,口中麻布已有些松动,这一掌劈下,竟将那麻布给震了下来。

监斩的胡惟庸距离稍远,自没看到这等细节。

正常的依照流程,胡惟庸站起身来,取过面前的亡命牌,高高举起。

“午时三刻已到……”他深吸口气,用尽全身气力,待要喊出最后那句“行刑”。

既要演戏,当然要演出风采,演出他老戏骨的水平,唯有这样,才能挽回因儿子杀人损失的声誉,才能重新收获民心。

胡惟庸已做足准备,却在这时,那行刑台上的人犯,忽地扯着嗓子,高声喊出句话来:“爹,是我啊!我是天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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