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头，这是你刚做法的那户人家给咱送的。”
冯曜撕下鸡腿塞进嘴里也没客气，说着又顺手把剩下的整只荷叶烧鸡递给老道士。
“哟，冯老头上哪儿捡了个白净体面人？”
冯曜斜倚墙角，打量着坐在蒲团上的沈墨。
“小兄弟，你新来的？做啥浑事了，连家也不回，要流落街头？”
冯曜咧嘴，看沈墨仿佛在看失足少年。
“冯曜，不得无礼！沈家少爷出来游学，露宿至此……”老道士话到一半，便被打断。
“原来是大户人家的沈少爷。别来跟我抢鸡腿，食物本来就不够…”
沈墨挑眉。自冯曜一脚跨过门槛，他也一直在观察这个魔头。
冯曜，日后的全性掌门，号称天下第一搅屎棍的无根生。
要不现在，一杀后快，免除来日祸患？
沈墨抚着木剑，起了杀意。
房梁上的黑猫望向握剑的少年，悄无声息地踱了几步。
“我瞧沈少爷腰上的剑，是冯老头给的吧？既然想拜入我师父门下，那你就是我师弟…”
冯曜一边举着鸡腿在沈墨面前晃悠，一边大放厥词。
“冯曜，你个孽障，给我出去！”
一柄桃木如意砸向叫嚣的破衣少年。
“哎，冯老头，生那么大的气干甚？气坏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
冯曜捡起磕掉一个缺口的如意法器，笑嘻嘻地递还给老道士。
“冯老头，你若是吃噎着了，我给你找水去……”
沈墨看着冯曜。
昔日看漫画，沈墨是旁观者看着二维纸片人。如今，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感觉多少有些神奇。
沈墨在漫画里看到的无根生，是知白守黑之人，做事有自己的道。但几乎每次，他参与的事件都让异人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无根生自诩有术有道的第四等人，只求一生功德圆满。担任全性掌门，要推全性那群没头苍蝇一把，让他们在自己新的道路上。至于有人原地徘徊，或是自甘堕落。他不干涉。只待那人自己想清楚，找上门，自己才出手。让良善者终归良善，让堕恶者轮回苦厄。在那个纷乱年代，无根生没有像黑衣宰相，让全性倾覆天下。这一点，倒是无过。
若说他真是“天道”入局，不介他人因果只为之助力。是否有些狂妄？
能为善而不为善，能相劝而不引劝，看似无为有智，是否是种冷漠？
无根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沈墨不妄下论断。
至少，大盈仙人不该死。
“沈少爷，你接好嘞！掉地上沾了灰，就不好吃了。”
冯曜坐在老道士身旁，撕下一只鸡腿抛来。
少年抬手。老道士是忠良之人，改日避开他，再好好教训这小子。
念及至此。沈墨放下杀意。
冯曜蹲在墙角也没闲着，与那老道侃侃而谈。
“冯老头，虽说我拜你为师，但的确算不上有什么师承。你收养我，我视你如父。
咱今儿个晚上也睡不着，不如我给你讲些大实话。
冯老头，你这天分够差，数十年也是心浮气躁。经文仪轨上烂熟，但练炁上的手段一窍不通。
而我天生好静，不需要五心朝天，无论行走坐卧，只要心神一静，各种念头很快便能纷纷脱落。于静极之吋忽然一股活泼萌动发生，小爷便得‘炁’了。
我这一身么，要说全是自得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老道士听来只闷哼了一声，不与这没大没小的孽障计较。
“冯老头，说来也怪，我从王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猫影。” 老道士吃鸡的双手一颤。“稚儿，你所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