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我欠你，我欠她，她欠我，欠来欠去，还也还不清，无限纠缠，不死不休。</p>
人与人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债务关系，金钱或物质上的债务还能还，情感、责任、道德上的“欠债”却还不清。这些“债”互相不断积累，成为无法解开的纠葛，宿命般的循环。</p>
好累啊，从来没这么累过。</p>
傅影低头想了想，就那样趴在沙发边上，近距离望着宋殊的脸颊，说道：</p>
“小殊，母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把那个地方当作是我的家，父亲再婚后，我就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局外人，我对他们三个人的怨恨日益加深，所以在我觉醒『绝恨』异能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复。”</p>
“而我重生之后没有选择相同的路，是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杀了他们一次，这足以平息了我的仇恨，如果再来一次，我怕我会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p>
“其实，我在学校过的日子还算不错。学校里有咖啡馆，我喜欢在那里待一下午，身上总是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但我本人并不太爱喝咖啡。学校外面的街头，有流浪歌手在唱家乡民谣。”</p>
“学生们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语言和文化相互交融，课堂上讨论的话题可以从文学延伸到哲学，再到艺术，甚至是政治——虽然很敏感，但老师会鼓励我们去思考、质疑和表达，培养我们的独立思维。”</p>
“那里的学生很少被考试所束缚，虽然课业也比较难，但大家都更重视个人的兴趣和发展。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各种活动，模拟联合国大会、艺术展览、戏剧表演……很多很多。我很喜欢在当地的卢森堡公园散步，在栗树林下踩着落叶，那感觉很好。”</p>
宋殊静静听着，傅影握紧了她放在腹部上的手，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温柔。</p>
宋殊忽然出声：“你怎么说这些？”</p>
傅影道：“和你分享我的过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让你很累，那么我支持你的决定，不管是谁欠谁，如果世界能回溯，就让这些全都一笔勾销好了。”</p>
宋殊沉默很久，声音很小：“那不可以……你想忘了我吗？”</p>
“小殊，我爱你。”傅影告白道，“我很爱很爱你，我不愿意忘记一切，但你可以做选择。”</p>
宋殊：“……什么？你让我忘记吗？你疯了？”</p>
“就算你忘记了我，还是会爱上我的。”傅影认真道，“我有这个自信，我可以让你再爱上我。”</p>
“那不一样。”宋殊反驳。</p>
傅影也上了沙发，把她揽在怀里。</p>
“我不想看你这么难过，小殊。”傅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呢喃，“你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我心疼。”</p>
“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么？”宋殊揪紧她的衣服，“你说过让我一直爱你，永远也不能忘记你的。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记忆的我，会再度爱上你——可那个被你隐瞒爱情的我，也会崩溃的。”</p>
傅影低声问道：“是吗？那样你还是会崩溃吗？那我该怎么办才好？”</p>
宋殊没有出声。</p>
傅影轻抚她的后背，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前额上。</p>
“既来之则安之，好吗？”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担。”</p>
宋殊抱紧她：“嗯。”</p>
傅影说：“睡吧。”</p>
宋殊抵在她的怀里，心神松懈下来，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