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央支起烤羊架子，兵将们围坐在一起饮着薄酒吃着烤肉谈天说笑。</p>
段晓棠写到一半，实在静不下心来，掀开营帐出来与人同乐，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尝了一片滋味寡淡的羊肉，竟有一种重回人间的安宁感。</p>
行营不算绝对的安全，至少可以短暂放松一下。</p>
场地一角，薛留和裴子卓抱着腰练习摔跤，到这种单纯比拼力气和技巧的项目上，裴子卓险胜一筹。</p>
裴子卓挺直身体，得意洋洋道：“谁来！”</p>
李开德站起身来，“我。”</p>
和裴子卓等人打小练童子功不同，李开德的童年和少年，不过是有把子力气的农家子，一切技巧都是在入军营后现学的。</p>
段晓棠瞥见旁边加油鼓劲的孙安丰，问道：“孙三，军士们的《五字经》学的如何？”</p>
孙安丰没想到休息时上司忽然问及本职工作，整理一番思绪，“所有人都能背，超过七成的人能完整抄写下来。”</p>
段晓棠：“剩下的要多督促他们。”</p>
孙安丰：“是。”</p>
段晓棠：“三国呢？”</p>
孙安丰：“都挺喜欢的，有些章节翻来覆去的听。”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完本。</p>
孙安丰倒是听说过南衙有几个粗通文墨的将军想提笔续写，比如薛曲，但刚起笔就放弃了。</p>
段晓棠：“班师后你在市面上搜罗搜罗，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本子。”</p>
最好还是去找文人，量身定制兵法小故事。</p>
套路么，一回生二回熟。</p>
孙安丰点头应道：“好。”</p>
在一群糙汉的军营里搞文教事业，听来有些扯淡。但孙安丰又没有建功立业的需求，有父如此，夫复何求。</p>
段晓棠能想到用佛法感化俘虏，自然也不会落下手下的军士。</p>
段晓棠：“大军会在此休整一段时间，你找几本经典着作，教那些学的快的。”</p>
思路拐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但孙安丰秉持优秀下属的品质，追问道：“古之经典太多，先学哪一本？”总得抓住重点。</p>
段晓棠：“儒家的。”</p>
托白秀然搞胎教的福，段晓棠跟着听了不少诗经的曲子，其他的经典以前只只言片语学过几句。</p>
但她另有选择，“《论语》，学学做人的道理。”</p>
名人名言么！</p>
孙安丰迟疑道：“我去联系河东的世家子弟，他们有家传的经书。”</p>
原先河东世家子弟入吴越的幕府，两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换到男女关系上，那就是露水姻缘一锤子买卖。</p>
好在双方秉承良好的商业道德，你给我支持，我让你镀金。</p>
转折点在于段武两将军杀俘，杨守礼一系人披着马甲跳出来攻讦，吴越摆明车马要和他们对着干。</p>
河东世家早受够了祸害和憋屈，吴越愿意站出来，他们当然乐意躲在背后摇旗呐喊。</p>
通过薛宇达和柳星渊的手，贡献了不少黑料。就算你本人清白，但你的亲朋故旧同样清白？</p>
吴越一边惊诧于地方士族的能量，暗暗防备，一边顺手笑纳，火上浇油。</p>
如今长安的朝堂，一点不比战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