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话说完,顿觉饿了,又舍不得牌局,犹豫着道:“你做饭去,打牌就少一个了……让兴安来?”
于谦断然否决:“不行,不能用陛下的人!”
朱祁镇倒有个合适的人选,他直接提议:“叫武清侯来怎么样?”
石亨?
朱祁钰心中一动,被于谦弹破皮的家伙?这个好,一听就不是高手!
朱祁钰立刻道:“传武清侯!”
一直在殿外安静等待,屏气凝神,不敢错过景泰帝半点声音的兴安,利落的回了一个遵旨。
吩咐完兴安,朱祁钰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牌局上。
他手中一对大小王,加两张单牌,只要朱祁镇或者于谦,随便谁走一张单牌,让他搭一张出去,他就能赢了。
于谦随手一甩:“对三,不要是吧?对五,对七,对十——”
眼见于谦只剩最后两张,朱祁钰不由摒住呼吸,他就不信了,于老头子一张单牌都没有!
“对球!”
还真没有!
朱祁钰看着自己手里的王炸,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他把牌面朝下,向牌堆里一塞,红了眼道:“再来!”
于谦却不肯打了,“等下就换武清侯了,咱们还是先把账结一下吧!”
朱祁钰满脑子还在懊恼,自己一对王炸没出去,闻言尚未反应过来:“账?什么账?”
于谦自然而然地道:“脑瓜崩啊!陛下不会想頼账吧?”
朱祁钰恍然,他一脸无所谓地道:“那就算一下吧!”
“好,”于谦早已算好数目,直接道:“陛下欠臣七十八个脑瓜崩,欠林小哥十三个,林小哥欠我二十三个!”
朱祁钰眨了眨眼,这么多?
他十分光棍地闭上了眼:“那来吧!”
一个老臣,一个给朕做饭的厨子,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于谦直接起身,站到了朱祁钰面前,右手中指和拇指搭起,还放入口中预热了一下,林钧说,这样能加大力度。
于谦预热完毕,中指瞄准朱祁钰额头,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
朱祁钰惊地瞬间睁开了眼,“你竟敢真的弹?!”
于谦面无表情,第二个脑瓜崩已然落下:“还有七十六个。”
说话间,他手指快速弹出又收回,转眼就又弹了三四个!
于谦的脑瓜崩还自带导航系统,每次都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位置。
朱祁钰终于感觉到了疼,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了额头,然后,于谦的中指,就弹在了他的手背上!
朱祁钰:“……”
他一拍桌子,“好了!你等下不是还要玩!先欠着,等和石亨打完,一起结算!”
于谦的手一顿,“也好。”
朱祁钰松了口气,慢慢放下了手,下一秒,他额头一痛,又被人弹了一下,且手极重,一个就赶上于谦弹七八个了!
朱祁钰痛呼一声,抬头看去,却见朱祁镇挽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叫道:“还有十二个了!”
说着,朱祁镇仿效于谦,中指快速弹下抬起,转眼就弹了五六个出去!
他一边弹,一边心里快活地念叨:见深啊!爹保不住你的太子之位,就揍你皇叔一顿,替你出气吧!
等朱祁钰反应过来,朱祁镇已经一口气弹完十三下!
朱祁钰心中十分恼火,这两个混蛋什么情况!
竟然敢真的对朕下手!
于谦也就罢了,老头子一向死脑筋,不知通融,石亨保举他儿子,被他反手一个举报——
这样的于谦,敢弹他的脑袋,他也可以理解。
问题是林钧是怎么回事?!
一个厨子,都敢枉动龙体了??
朱祁钰脑子都差点被弹成浆糊,幸好关键时刻,他想起了朱祁镇,也欠于谦的脑瓜崩!
他立刻叫了起来:“于尚书,他不是还欠你二十多?!弹他!”
于谦有些犹豫,朱祁镇已经把头伸了过来,他刚刚欺负了朱祁钰,现在心情极好,笑道:“于尚书,弹吧!”
于谦不再犹豫,曲起中指弹了下去,一串弹完,朱祁镇心知肚明,老头子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弹在同一个位置。
朱祁钰也不玩了,眼巴巴地一心等石亨过来,玩牌已经不重要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
他也要弹别人的脑瓜崩!
朱祁镇本准备直接去尚膳监,注意到朱祁钰倔强的小眼神,想了想,凑他耳边低声道:“想赢就和于廷益一伙!”
朱祁钰并不以为然,望眼欲穿中,石亨终于被兴安带了回来。
兴安的神色,颇有些微妙:“皇上你猜,我在哪儿找到的武清侯!”
朱祁钰:“……”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的猜谜语!
他很坚决地表示:“朕不猜,你不说就去浣衣局吧!”
兴安:“……”
扫兴!
皇上真是玩不起,浣衣局比冷宫还不如,冷宫虽然缺衣少食,但不用干活啊!
他没滋没味儿地道:“臣在林钧家中,找到的武清侯,侯爷自备了酒菜,正自酌自饮。”
朱祁钰有些意外,随即想到,这三人肯定一起玩过牌,那自然是林钧家中最方便了。
朱祁钰很快把杂乱的想法,抛到了一边,“来来,武清侯,让朕见识下你的牌技。”
石亨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被抓壮丁一样,抓进了宫里,正不爽之际,发现竟然是景泰帝找他打扑克!
还有老对头于谦!
听到朱祁钰的邀约,石亨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来来来!”
兴安又被轰了出去。
三人很快摸了牌,朱祁钰面露喜色,翘起的嘴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下,石亨亦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于谦看着一手烂牌,沉默了。
这破游戏,要不是他努力自救,都不知道要被弹几万个脑瓜崩了!
朱祁钰率先叫起牌:“地主!”
石亨可不让着他:“抢!”
朱祁钰冷哼一声:“朕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