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亦请皇上复立太子!”
一个接一个,转眼间,十几个文臣呼拉拉的出列了。
朱祁钰直接气笑,他奶奶的这帮孙贼就笃定了他生不出儿子了是吧!
朱祁钰也懒得废话,他直接下令:“尔等居心叵测,妄议皇储,当行廷杖!”
话音未落,又有朝臣越众而出:“臣请复立太子!”
转眼间,又是十几个朝臣出列,两次相加,足足三十余人,占了今天上朝的群臣的十分之一了。
朱祁钰冷笑一声:“一起打了!”
他又徐徐扫视了一圈众臣,“还有吗?想挨打赶紧出来!”
零零落落,又站出七八人。
每一个站出来的朝臣,都昂首挺胸,一脸视死如归,一副殉道者的模样。
朱祁钰气笑:“好好,来人!给朕打!”
廷杖其实挺不讲理的,这种朝臣专享刑罚,触发条件只有一个:谁让皇上不开心了,皇上就让他也不开心!
不需其他理由。
不过,也不是说打就打,还得走一走流程。
就比如现在,朱祁钰说了打以后,司礼监太监,先草拟个驾帖,盖个章,交给锦衣卫,由锦衣卫执行,司礼监还得派人监督。
现在的司礼监太监,就是兴安,在朱祁钰说出廷杖二字后,他就已经在旁边写完了驾帖,重点是挨打的臣子的名字,不能出错,前后三批,名单都写了几页!
锦衣卫的效率也极高,拿到驾贴就过来带人,转眼间,四十余朝臣被带了下去。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午门。
这里平时还是挺安静的,一般秋后比较热闹,问斩的多,看热闹的也就多。
其实以前还是有人蹲守的,毕竟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屁股挨打,也是挺新鲜的。
只能说皇位传到朱祁钰这里,是真消停了一年,让蹲守的人都跑光了。
不过没关系,廷杖开始之前,负责执行的锦衣卫,会敲锣打鼓一番,引来附近民众围观。
今天敲锣的跑得有点远,骑马溜了半个京城。
等正式开始的时候,午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多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了。
锦衣卫也不管官职大小,年龄老幼,直接按驾帖上的名单来。
“陈大人,请吧!”
锦衣卫小旗笑嘻嘻地请这位六品官员上刑凳,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司礼监派来监督的少监的脚。
外八,可活,内八,往死里打!
少监的脚尖朝外,明显是外八,锦衣卫小旗不由松了口气,看来皇上气归气,也是不想死人呐!
负责廷杖的杖手,都是专门训练过的,练的时候,拿块砖头,外面裹上稻草,上面再蒙一张纸。
什么时候能做到,打碎砖头而纸不破,又或者纸破稻草不碎,才能出师。
说白了,就是皮不破而肉烂,和皮破肉无碍两种打法!
显然,今天这些朝臣,受到的是第二种待遇。
转眼间,第一个上刑的陈大人皮绽肉烂,被扶了下去。
而这位陈大人,在颤颤巍巍地系好腰带后,居然对其他尚未挨打的同僚挤了个笑是,坚定地道:“不是很疼,待吾能下地行走,我必再谏吾皇!”
众臣一怔,轰然叫好!
更有甚者大呼:“陈大人速速把话收回去,让我来说!”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这廷杖现场竟仿佛成了鸟语花香的郊外踏青之地!
……
兴安轻声转述,司礼监派去监刑的少监带回来的回禀,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祁钰的脸色。
朱祁钰脸色阴沉似水,冷笑连连:“还来是吧?那就谏一次,揍一次!”
说着,他手一挥,一堆次品陶瓷尽皆砸落于地,发出了哗然脆响。
兴安看得眉头一跳,皇上这次,气性有点大啊,都砸了八套了,还不解气!
他手里的存货不多了——
兴安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皇上,锦衣卫卢忠李善二人秘报,太上皇以银收买少监阮浪,并以金刀为信物,令其为太上皇联络百官。”
朱祁钰精神一振:“当真?!”
兴安点头:“卢忠李善愿用身上锦衣担保!”
朱祁钰兴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好好好!快把阮浪提监,让东厂好好审问!”
他抬起头,仿佛又回到了朱见济册封太子的那一天,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皇兄!我终于抓住了你的小辫子!”
他一激动,又从朕,变成了我!
兴安瞄了眼地上的碎瓷残渣,得让景德镇的官窑,再送十套次品来……做为皇上最信任的太监,他这一天天的,操心的事太多了!
……
朱祁镇前天出去晃荡了一次,还狠狠弹了朱祁钰一堆脑瓜崩,解气至极,回到南宫,也不觉得憋屈了。
爱妃们打牌叫地主的声音,听起来都悦耳了许多。
已是下午,过了最热的点儿,朱祁镇嫌屋里太闷,又把桌子搬到了墙根下。
老太监阮浪给他沏了壶茶,朱祁镇提起茶壶,直接给林钧倒了一杯:“钧哥儿,来尝尝今年的新茶!”
林钧以前和师傅一起,没少喝茶,倒也品得出好坏,先浅闻了下,接着抿了抿,一口闷掉,方笑道:“好茶!”
朱祁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待要给阮浪也倒一杯,却被对方拒绝了:“老臣可不敢劳皇爷动手!”
说着,阮浪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朱祁镇看向林钧,笑道:“阮公公在宫里呆了足足四十年,永乐年进的宫,可以说是活化石了,来,今天无事,咱们一起听阮公公讲讲古。”
林钧呵呵笑道:“那敢情好,我正愁该如何往下写呢,公公给我讲我讲宫里的事儿,我找找灵感。”
阮浪便笑道:“恐怕要让小爷失望了,我在宫里呆得久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该听的事儿不听,不该说的事儿,不说。”
林钧有些失望,这老公公明哲保身四十年,也是人老成精了。
朱祁镇却知道他的喜好,笑眯眯地问道:“不消公公说什么宫中秘事,只消说,宫中以前吃什么,现在吃什么就好!”
林钧眼睛一亮,这个好!
感兴趣,爱听!
阮浪笑了:“这个倒可以说说。”
“宫里最是等级分明,好东西,都是一层层分下来的,第一等,自然是皇爷的赏赐,不过比较稀少。”
“这第二等嘛,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