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使劲摇了摇头,不信!这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了!
按朱祁镇话里话外的意思,林钧,从刚开始习字,到写出书生传奇,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时光!
怎么可能!
若他真如朱祁镇所言,天下书生,寒窗苦读的十年,又算什么!
陈循正在心中拼命否定,朱祁镇又给了他致命一刀:“你们没发现,林钧的字,和朕的字颇为相似吗?”
话音未落,刘绍已懂事地拿了本朱祁镇御笔亲批的奏折来,和他放于案头的林钧手稿,放到了一起。
两相对比,果然很是相似!
陈循实在难以相信,喃喃道:“不可能——”
朱祁镇脸一板,“怎么,朕还会骗你不成!”
高榖已是信了,他拽了一把陈循的衣袖,“陈大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啊!”
陈循身体一振,缓缓点头,“不错,文章本天成,妙手——”
“偶得之!”
首辅大人,终于找到了理由,和自己和解了。
林钧啼笑皆非,他摇了摇头,看向了朱祁镇,提醒道:“皇上,莫忘了正事!”
朱祁镇如梦初醒,都怪钧哥儿,小说写得太有趣,害他看入迷了!
他沉声道:“还请各位爱卿,帮忙调查一下忠国公保举的四千人中,是否有能力出众,品行可靠之人?”
“朕愿放水,让其晋身行伍。”
陈循几人一怔,反应过来后大赞:“皇上考虑的甚是周到!臣等马上就去查!”
朱祁镇讪笑两声,并不居功,“这是钧哥儿想到的,不是朕!”
陈循已经麻了,又是他!
不过这次,许是被打脸太多次,无需任何佐证,陈循也莫名地信了。
他甚至玩笑道:“皇上,若你现在说,当初土木堡的时候,是林小哥假扮的你,臣也要信了。”
陈循说完,自觉好笑,呵呵笑了起来,浑没注意到,眼前皇上几人的脸色,俱都变得微妙起来。
唯有商辂,眉毛挑了挑,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又被他快速敛去。
说完正事,见朱祁镇并无其他事情吩咐,陈循几人便告辞离去,离去前,商辂看着堆到御案旁的面粉,好奇问了句:
“皇上,你使人搬来这些面粉,是准备做什么?”
林钧不及阻止,朱祁镇笑呵呵地应道:“做面条啊,晚上吃打卤面,商爱卿要不要一起吃?”
商辂不假思索:“要!”
陈循已往外走了几步,听到传到耳边的对话,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打卤面,什么留下来吃饭,乱七八糟的,搞得像是普通人家留饭一样!
这可是皇宫!
王侯之家,也不能比拟的皇宫大内!
等等——
陈循脚步一顿,回首看去,皱眉问道:“高次辅,你回去做什么?”
高榖一本正经地道:“我突然也很想尝一尝皇上做的打卤面。”
陈循:“……”
首辅大人想了想,也慢慢走了回来,“那老臣也尝尝皇上的手艺吧!”
朱祁镇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不快地道:“若只有商爱卿一个人吃,也还罢了,你们俩也吃的话,这得多少个馒头!”
陈首辅和高次辅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朱祁镇的货币系统,不明白怎地吃面,一下跳到了馒头上,却听出了一件事——
皇上叫商辂爱卿,他们两连名字都没有!
两个人越发不肯走了,没得便宜都让老商一个人占了!
只有林钧,听出了朱祁镇的言外之意:小朱同学,这是心疼钱啊!
他立刻为小朱同学分忧解难,“皇上,可以收钱!”
朱祁镇眼睛瞬间大亮,整个人精神抖擞,如同瘫痪多年的病人,突然被打通了任通二脉,变成了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
他认真看向了陈循几人,斩钉截铁地道:“得收钱!”
井源一直看着大佬过招,突然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立刻第一个响应:“多少钱一碗?十两银子够不够?!”
死了老婆又没孩子,井总,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陈循几人直接瞪向了井源,陈老首辅连风度都不要了,破口大骂:“十两银子一碗面!井驸马,你疯了吗!”
朱祁镇有些不快,他第一次卖东西,当然希望卖得越贵越好,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若是十两一碗,只怕陈循几人就不吃了!
朱祁镇看向了陈循,“那陈首辅觉得多少合适?”
陈循犹豫着道,“一两?”
朱祁镇勉强点了点头,他浑然没有发现,井源一碗十两银,要远多于四碗四两银!
林钧暗暗摇头,却也没纠正这个价格。
一碗面=一两银=一千个馒头,已经很是夸张了。
商定好价格,朱祁镇立刻忙碌了起来。
刘绍叫人撤了御案上杂物,朱祁镇直接在御案上拿盆和起面来。
他袖子系到了上臂,露出了结实的小臂,每一次用力,小臂上的肌肉就鼓起一下。
看得陈循几人暗暗乍舌,突然就对四千人斩的目标,有了些信心。
井源则是心道,不愧是吾皇啊,真是什么都会!
嗯!一会儿他要多吃几碗!
到时候跟土木社友一说,准被他们忌妒死!
朱祁镇做面案已经是熟练工,他力气又大,转眼间,面条就已经撖出来小山一样的一大堆!
勤政殿自带小厨房,刘绍早已使人升起了火,各种材料,也从尚膳监取了过来。
蘑菇黄花菜,蛤蜊鲜虾,看着朱祁镇往卤汤里扔进的各种材料,陈循几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突然觉得,一两银子,花得还挺值!
当面煮好,朱祁镇端着碗,看向了陈循,后者立刻伸出手,不忘志得意满地看了身边的次辅一眼:
怎样?老二,就是老二!
朱祁镇却没有把碗给他,一脸警惕:“银子呢?!”
这老头子竟然想吃白食!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