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助酒兴,林钧还讲起了也先吃瘪的丑事:“皇上手书,从城里要来一车物资,其中十个瓦罐,看着像是酒罐。”
“也先以为,皇上私要了好酒,心中不快,用刀挑起一罐,拍开封印,灌了一大口,您猜怎么着?”
“他一下就喷了出来,还喊了句,这酒,怎么这么酸?!”
林钧笑道:“其实这哪里是酒,根本就是醋!”
脱脱不花一个忍俊不住,笑了起来:“也先,就是太小肚鸡肠!”
“大汗说的对!”林钧微笑,殷勤地给脱脱不花又倒了满杯。
哈铭忠实翻译,“大汗说的没错!!”
他翻译完,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记得,喝醋的,明明是另外一个大势贵族啊!”
林钧轻呵一声,手中酒壶方向一转,给哈铭也满上了——
比神一样的敌人更可怕的,永远是猪一样的队友!
“也先不肯给我们鲜果,结果全被伯颜大王要走了!”
“也先想喝奶茶,又落不下面子,派侍卫来探听动静,结果侍卫喝饱了回去,告诉也先,味道不错!”
……
每说一件,林钧就给脱脱不花倒上一大杯酒,中间半真半假,又编了不少也先糗事进去。
林钧也数不清灌了脱脱不花多少酒了,他暗暗乍舌,就算马奶酒的度数不高,喝这么多,蒙古大汉的酒量,也忒是惊人了。
“明皇苦练体技,诱了也先到帐中,把也先按在地上揍了一顿,也先最初碍于面子,不肯喊人,到了后来,却疼得忍不住连连告饶。”
脱脱不花手一顿,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林钧:“当真?”
他手一挥,“罢了,就算你骗我,我也高兴!”
林钧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他讲了那许多,脱脱不花,大概是当了笑话听,却是压根不信!
林钧忙道,“这个是真的,不信大汗下次,可直接问也先!”
脱脱不花一下高兴起来,“竟是真的?!”
他直接抓过酒罐,吨吨吨地往口中灌去,一口饮尽,抹了把胡子,大笑道:“痛快!”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才散去。
脱脱不花喝得十分高兴,还站起来亲送林钧。
林钧观其步伐,上身虽略有摇晃,底盘却极稳,便知其还没醉。
他心中一紧,不由担忧起了晚上的逃跑计划——牢头未醉,怎么办?!
林钧回到帐中,长吁短叹一番后,还是按照和乌兰王后的约定,收拾好行囊——
既是逃离,不重要的物件尽可抛弃,除了些许食水,就是那十几个空白圣旨了,林钧将其紧紧捆在了腰间。
没有等很久,帐帘一掀,乌兰王后一身黑色斗篷,闪了进来。
没等林钧询问猛可王子,乌兰王后一掀斗篷,从斗篷下,立刻钻出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只一眼,林钧就知道,脱脱不花为何不喜欢这个儿子了。
小王子长得虎头虎脑,却有几分肖似也先!
乌兰王后一推儿子后背,“叫哥哥!以后你活的好赖,就全看哥哥的了!”
猛可很听妈妈的话,立刻上前,直接磕了个头,脆爽地叫了一声:“哥哥!”
林钧摸摸鼻子,认命地把他搀了起来:“好好,以后但凡有哥哥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猛可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林钧:“……”
好家伙,又一吃货啊!
乌兰催促道,“快走!这一班巡逻里有我的人,下一班就不行了!”
说着,她率先朝外走去,林钧带着袁彬和哈铭,赶紧跟上。
门口不知何时,又换了两个大汉,却对林钧一行视而不见,果如乌兰皇后所言,是她的人!
几人到了外面,乌兰皇后,宛如黑暗中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营地的黑暗处。
不知何时,林钧回头望去,整座营地已尽在身后!
林钧忍不住问道:“大汗睡着了吗?”
乌兰神情复杂,“放心,有三个美人作陪,他现在忙得很!”
林钧:“……”
亏他灌了那么多酒,还不如美人有用!
林钧正要告辞,乌兰又唤住了他,一边掏了一个包得仔细的细长条物件给他,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帮你拿回来了!”
林钧低头一看,包裹布下露出了明黄一角,分明是他下午刚刚送出去的圣旨!
林钧立刻道:“有用!太有用了!”
乌兰王后如释重负,笑道:“那就好!”
夜幕之下,只有天上明月的些许微光,乌兰王后的脸也模糊许多,只有五官,愈发生动,去了憔悴滤镜,倒是显出了原本美貌。
林钧突然意识到,乌兰王后轻而易举就将自己送出营地,还随手拿回了重要物证……她的憔悴和麻木,大概也只是伪装。
这真是一个十分聪慧勇敢的女子。
林钧不由微微动容,大概他有些欣赏的眼神,打动了乌兰王后,后者苦笑道:
“我并不是大汗原配,他为了娶我,把沙不丹的女儿休回了家!”
“从嫁他的第一天,我就时时警醒,告诫自己,大汗,并非可托终身的男人。”
林钧倒是越发钦佩眼前的王后,他犹豫了一下道:“王后,不如,你随我一起回大明吧!”
多一个人,也不过多双筷子,多大点儿事!
他身为尚膳监监正,叫手下多煮一人的饭就好了!
旁边的猛可眼睛一亮,向前一扑,直接抱住了乌兰皇后的腰:“阿娘!一起走!”
乌兰皇后显然有些意动,下一秒,她却狠狠拉开了儿子,“不行!你们纵有快马,也未必跑得过大汗的侍卫,我得为你们拖延时间!”
她把儿子往林钧怀里一推:“好了,你们快上马吧!别回头!”
林钧沉默片刻认真道:“那你好好活着,下次!”
“下次我来带你回大明!”
袁彬侧目:“……”
行勒,出来一趟,林小哥把草原大汗的老婆孩子都拐走了!
小王子,还是太师也先,钦定的草原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