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住了两天后,便不肯再住,问他,答曰:“那帐中有古怪,一到了晚上就凉凉的,旁边烧了火炉,盖了厚被也没有用。”
“睡着以后,更是诡异,总感觉有人盯着朕,身上发紧,脸上也凉凉,像是在不停淋雨!”
大家都听得心中发毛,忙安慰吾皇,“那皇上就不要一个人睡了,大家伙挤在一起也挺好的,还能讲讲故事。”
皇上便搬回来,和我们又住到了一个帐中。
结果当天夜里,我刚睡熟,就感觉身上被人死死地压住,脸上一阵冰凉,我瞬间惊醒,一睁眼,两只绿油油的灯笼近在眼前。
下一秒,一条宽大红信探出,仿佛毛巾一样,在我脸上刷了个来回!
我瞬间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绿色灯笼,分明是两只巨大的兽眼!
擦脸的毛巾,是她的舌信!
我控制不住的惊叫出声,身边的同伴纷纷惊醒,纷纷叫道:
“什么东西,好沉!”
“身上好重!”
“压死朕了!哈铭,是不是你又把腿搭到朕身上了!”
嘈杂声中,绿灯笼的主人似受到了惊吓,绿灯笼开了关,关了又开,接着一个摆首,向外游去。
我隐约看到一个水桶粗的腰身自我身上迅速滑过,并逐一滑过了十几个同伴——
我恍然大悟,这竟是一条足足十几丈的巨蟒!
他方才横亘众人身上,人人都觉被重物压住,一只硕大的蛇头,却留给了我!
帐中灯火燃起,我同众人说了我的发现,顿时人人惊惧不已,再不敢睡觉。
吾皇一脸后怕:“那看来昨日小帐中的不速之客,就是这位蟒兄了!”
吾皇看向了我:“阿清,不若你去请一请龙神,问她可愿帮忙,请走这位仁兄?”
我一口答应下来,这蟒蛇生得如此巨大,明显已脱离了凡兽之属,只怕也是个妖物。
就不知道,他修炼了多少年,为何还没有化作人形。
大家都怕那巨蟒去而复返,一个个打着呵欠守着火炉,睁眼到了天亮。
我用凉水泼了泼脸,精神一振,直奔湖边而去。
也不知道现下居于湖中的,是哪位美人,幸好她们四人共用一个名字,倒也不怕唤错。
我站在湖畔,大声叫起了美人的名字:
“jiao娘!jiao娘!”
湖中突现一个漩涡,自漩涡中抛出了一团纸,上书:先生寻哪一位jiao娘?姓甚?
我不由苦笑,真是一点巧都讨不得!
我想了想,胡姣娘和阴娇娘太熟,不会唤我先生,梦椒娘为人板正,不喜玩笑。
答案呼之欲出。
我的态度,立刻又恭敬了三分:“是龙殿当面吗?”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水中漩涡变得更大,一个青衣美人足踏浪花,自水中徐徐浮起。
龙骄娘笑问道:“先生来此何事?若是寻她们三个,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胡姣娘家中摆酒,阴娇娘和梦椒娘都去随份子了。”
“对了,”龙骄娘似突然想到般:“她们说,随的份子记到你帐上了,叫你日后补上。”
我瞠目结舌,这叫什么事儿啊!
末了,也只能摸着鼻子认了。
我看龙骄娘一脸促狭,忙把夜中遇到巨蟒一事说了,请问她可否出手,驱逐之。
龙骄娘面露沉吟之色:“你说的,应是我昔日的一个邻居,也是一个苦命人,我和她相识,有几分烟火情,倒是不好出面赶她。”
“你们再等几日,等你的三个媳妇儿回来,再和她沟通看看。”
我张嘴欲反驳:“她们不是我媳妇儿——”
却在龙骄娘一脸看笑话的表情中败下阵来。
罢了,随她说去吧!
我谢过龙骄娘,重回吾皇帐中,一五一十地说了。
众人也只能耐下性子,再等几日。
大概龙骄娘还是出手了,那一天后,巨蟒再没出现了。
我安下心,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一大觉,刚一睡着,眼前一暗,已是到了另一处天地。
偌大的洞穴中,洞顶中空,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了一个白衣佳人身上,她坐在桌旁,独自品茗,闻得我来,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一股幽香便向我袭来。
我愣了下,脱口叫道:“梦椒娘!”
我很快反应过来:“不,你不是梦椒娘!”
白衣美人略有些诧异,“我不是?”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梦椒娘的梦境之中,所见一切都十分真实!”
我举目四顾,“姑娘这洞穴,也太粗糙了些!”
身边的物事还好,石头都有棱有角,往稍远的一处看,却是一片模糊。
若是我心粗点,或许会怀疑是自己眼花,可月光又这么亮,映得洞穴内明亮如昼,又怎会看不清!
白衣美人笑了:“我虽有幻的血统,到底不是专业的。”
“倒叫你看出破绽了!那你看,我这样又如何?”
她说着,容颜一变,连身上的衣裙,也从纯白变成了艳红——
胡姣娘!
我沉默片刻,再次指出缺陷:“胡姣娘见我,都是一脸嫌弃,怎会笑得如此甜!”
女子吃吃笑了起来,正要再变,却被我打断:“姑娘没有自己的脸吗?非要用别人的脸!”
这句话好像瞬间打在了她的七寸上,美人化作碎屑片片消散。
眼前那还是什么石窟!
一条巨蟒盘于空地上,仰头看天,一吞一吐,吸收着月之精华。
绿油油的蛇眼盯着我,张口却吐了人言:“这就是我的脸,你喜欢吗?”
我又一次沉默无言,半晌,单刀直入地问道:“姑娘到底所求何物?”
巨蟒没有说话,我眼前却渐渐幻化出了一片场景——
一个年幼的女孩,挡住了同伴的柴刀:“它还这么小,让它走吧!”
小蛇却极有灵性,游移着跟在了女孩身后。
女孩几次问话,它都有反应,女孩甚喜,干脆把小蛇带回家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