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更衣, 换了身简单利落的衣裳出宫。
望仙门外那条街上?大都是些食肆,晏游曾令她去过卖梅子饮的铺面, 萧窈便约了他在那家见?面。
午后天气阴沉,隐约有落雨之象,长街上?的行人较之以往要少些。
萧窈捧着竹筒装就的冷饮,等待晏游的到来。
然而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辆熟悉的马车。
萧窈眼皮一跳, 认出?其上?崔氏的纹章, 心中已隐约浮现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垂死挣扎”着期盼崔循只是从?此路过。
及至马车在她面前停下,那点侥幸彻底破灭。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挑起青竹窗帘, 露出?张恍若白玉雕就的脸。分明不?久前才被她戏耍, 放了鸽子,可崔循神情中看不?出?任何恼意。
漆黑的眼眸如同墨玉, 视线落在她身?上?:“上?车。”
萧窈虽心虚, 却还?是因他这?命令般的语气皱了皱眉:“我有旁的事情。”
“何事?”崔循问。
“这?与少卿又有何干系?”萧窈下意识驳斥,待到隔窗与他隔窗对视后, 又抬手蹭了蹭鼻尖, 语气稍稍放轻了些, “我并?非诓骗你,只是早就与晏游约好,总不?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崔循莫名将她这?话重复一遍, 目光灼灼, 语气却还?算平静,“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谁为始作俑者。”
萧窈迟疑片刻,轻声?道:“我能猜到。”
崔循颔首,在萧窈以为他要就此作罢时,却又不?疾不?徐道:“那你也已经想?好,当真要将晏小将军牵扯其中吗?”
萧窈微颤,竹筒中的梅子饮泛起涟漪。
在瞒着重光帝的情况下,她能用的人不?多,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如往常一般向晏游求助。
从?前在武陵,无论遇着什么麻烦,晏游都会帮她妥协善后。
不?令她受半分委屈。
可建邺不?是武陵,晏游初来乍到,若为她得罪了王氏,将来在军中兴许免不?了会被为难、磋磨。
晏游诚然不?会有半分怨言,可她能否心安理得?
崔循轻描淡写一句切中了她心底的顾虑,萧窈低头想?了会儿,回头吩咐青禾:“你在此处等候。待晏游来,告知他我另有旁的事情要做,临时改了主意,实在对不?住。改日亲自同他赔礼道歉。”
青禾面露犹豫,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萧窈已经将剩下的半杯梅子饮给她,自顾自上?了马车。
车厢中置有冰鉴,凉意沁出?,清冷怡人。
崔循端坐在书案后,朱衣官服分明?*? 是妍丽的颜色,他却依旧如冰雪堆就的玉人,清清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