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川还是不放手。
他牵着方妤，沿着旁边的绿化带散步：“感觉你最近心里有很多事，我知道你不说有你的原因，但我看你情绪不好，我会担心。”
方妤怔愣几秒，然后又有些不自然的垂眸，声音极轻：“我没事，就是事情太多了，想的多有些疲惫。”
这话也不算假话。
她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前面有张椅子，傅佑川牵着她坐下，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人工湖的景色。
傅佑川：“记者的话不必放心上，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很多话题也都是刻意设计过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问心无愧就行。”
他已经让公司的公关介入清除网上的负面言论了。
别人如何编排他无所谓，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拿方妤做文章。
这是他的底线。
深冬的天透着刺骨的寒意方妤却不觉得冷。
她仰头，眼中透着一丝痛苦：“可我要是觉得问心有愧呢？”
记者和网友的话不足以让她心生困扰，可她自己迈不过去那道坎，很多事情，她好像都没有做好。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
傅佑川沉默几秒：“所以，你自己也觉得，这件事的源头在苏教授身上吗？”
方妤点头又缓慢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帮大家解决问题，妈妈留下的日记本我反复翻看了很多遍，没有任何线索，就好像……这是件无解的事。”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的痛苦情绪也越浓。
傅佑川看她这样心里实在不好受。
一阵沉默过后，傅佑川又开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还有，我再最后强调一遍，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把自己对号入座。”
方妤就算是不参与研发也没人能对她指指点点。
这些道理方妤也懂，可心里那关难过。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以为，只要官司胜诉妈妈的声誉就能恢复了，大家就会知道她是位了不起的科研学者，曾经参与过许多重大实验项目，是国家级的科研人才。”
结果截然相反。
官司胜诉，没人关心苏杳有过什么成就，大家只会抓她的不足之处，并肆意批判。
心里的话开了个闸，接下来要说什么也都流畅许多。
方妤：“妈妈的这项实验研究就算是放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也是里程碑式的，也是能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撼的，但大家没有夸妈妈……”
有的只有无尽的诋毁。
难道所有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十全十美才值得被歌颂吗？
方妤不理解。
她甚至有些替苏杳觉得不值得。
因为生出这样的念头，她也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中，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坚持的到底值不值得呢？
她的下场会不会也是那样？
没人记得她的贡献，只记得她的不足之处。
傅佑川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发颤，于是将宽大干燥的手掌覆盖上前：“这些念头我也有过。”
“嗯？”方妤眸光微动，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音节。
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念头与疑惑？
傅佑川点头：“大哥曾资助过许多科研项目，有些无疾而终，有些虽然对社会有用，但因为成本太高就被舍弃了，苏教授当初的实验也是如此。”
苏杳可是国家级的科研人才，接触的项目也都是对外保密的，包括她的身份都做过修改，普通人很难查处她真正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就是这样的人才也被舍弃了。
正因如此，苏杳和傅佑程才凑在一起。
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经过好几年的努力，实验进入最后阶段。 天有不测风云，苏杳病逝再度让项目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