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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2 / 2)

好不容易拍完大合照散场了,一到后台温伏就看到张朝在休息室等他。

张朝站得规规矩矩的,把费薄林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温伏,同时低下眼睛,避免自己想偷猫的心情表现得太过明显:“费董说,他今晚遇到些棘手的事,大概率要回自己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司机会把你送过去,如果你要回家,给司机打声招呼就可以。我会负责把你送到家门口。”

温伏问:“很棘手的事吗?”

张朝飞快看了他一眼,再次低眼:“费董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很不好?”

“很差。”

温伏往后退了一步,方便造型师给自己脱衣服:“我收拾一下过去。”

四十分钟后,一辆S600驶入费薄林暂住的酒店停车场。

温伏按照张朝的指引走进费薄林所在的大楼,在张朝离开前温伏突然喊住他。

“他喝酒了吗?”

张朝出于职业本能特地回忆了一下:“在我看到费董的时间范围里是没有的。”

温伏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张朝的话说得挑不出问题却很留有余地,温伏一步步朝电梯里走着,电梯的楼层显示越接近费薄林的房间,他心里的直觉就愈发强烈。

直到根据张朝告知的门锁密码打开酒店的门,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温伏彻底确信了自己的预感。

屋子里很黑,一眼望不到边。

温伏走过玄关,敏锐地分辨出这个房间里有客厅、会议室、书房甚至还有厨房和岛台,占地面积不亚于任何一个居住区平层。

他一径穿过客厅,终于在转弯阳台的巨大落地窗前看到了费薄林的背影。

温伏向前迈步,拖鞋碰到了地面上的玻璃片。

他低头一看,原来费薄林身后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

香槟,威士忌,伏特加,还有各种他看不出名字的洋酒,其中一瓶不知怎么连带着杯子一起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那股浓烈的酒气就是从这里的地面散发出来的。

费薄林背对着客厅,面前是整个城市星罗棋布的霓虹灯光,纵使温伏的脚步这么近了,他也仍是举着酒杯没有转头,整个人像融入了这个没有开任何暖气与空调的房间一样,幽暗冰冷。

温伏摸了摸那些洋酒的瓶口,无一不是被打开过,费薄林的背影看起来笔直而清醒,想必其实早已酩酊大醉。

他没再靠近,而是扭头去了卧室,自己找了套费薄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现在的费薄林跟清醒时的费薄林不可同语,这点温伏早有领教。

他不清楚这短短几个小时里费薄林发生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可要从对方手里套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眼下的费薄林偏执又固执,还爱耍无赖,一时半会儿哄不好还得被捉弄一顿,要是冲他发脾气,费薄林说不定还会发回来,温伏略一思索,决定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费薄林留在酒店的衣服全是办公套装,除了衬衫就是西装,温伏洗完澡套上他随手拿的那一身走了出来。

费薄林的衣服他以前常穿,两个人还是穷小子那几年,他最爱捡费薄林穿不下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今晚再穿,倒是不像以前合身了。

不知是费薄林这几年身形比以前更高大了,还是温伏瘦了的缘故。

衬衫的领口和胸围都比他宽,袖子长,裤脚也长,温伏没找到凉拖,光着脚走出去,发觉费薄林此时已经打开了空调,屋子里正暖和起来。

只是客厅依旧没开灯。

他从亮光的浴室一下子出来进到黑暗,看不清东西,只勉强根据气息辨别到费薄林所在的位置。

温伏摸着墙走过去,视线适应以后,果然看见费薄林坐在沙发上,微微倾身,双手手肘压着膝盖,手里拿着一片薄薄的东西在走神,听起来像什么塑封制品,因为有箔纸摩擦的声音。

听到他过来了,费薄林把东西放到一边,抬起头来望着他。

温伏的目光还被沙发角落里那几样东西吸引着。

模模糊糊的,他看见几个方形塑封袋,似乎还有一板药片之类的东西。

兴许是察觉到温伏探索的视线,费薄林抬起手,冲温伏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温伏坐过来。

温伏移开目光,跨坐到了费薄林的腿上。

一靠近他就闻到费薄林身上浓郁的酒气。

但温伏没有生气,他知道跟眼前的这个费薄林生气是没用的,对方执拗恶劣,比他还会耍小孩子脾气,做起事来从来不管后果。

他的手摸向费薄林的后脑,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你又喝酒了。”

费薄林抿了抿嘴,盯着他的衬衣扣子。整个人带着股说不出的孤单零落:“除了‘你’,和‘费薄林’,你不叫我别的了。”

从川西回来起,费薄林再也没听温伏叫过他一声薄哥。

费薄林说:“你还在生气。”

“我不知道。”温伏的膝盖提起来,轻轻磕在费薄林两侧的沙发边缘,平静地回答,“生气是这样吗?”

“不是吗?”费薄林问。

“我们还在吃饭,说话,睡觉。其他人生气也是这样吗?”温伏的手搭在费薄林的双肩,他今夜有些疲累,说着话,干脆就把头也靠在了费薄林的左肩上,于是声音就像磁带一样缓缓流入费薄林的左耳。

似乎因为眼前的费薄林不是寻常的费薄林,他们坦然地有过肌肤之亲,温伏面对他时更毫无芥蒂,那些清醒时说不出的剖白此时说起来也没什么阻碍。

“好像每次面对你,我总是生不起气。可我觉得我是应该生气的,你丢了我八年,没有和我商量过一句,甚至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的一切全都由你一个人决定。我不该生气吗?”

温伏想,他甚至应该报复回来,也走个八年让费薄林好好找找。可是他又难免不舍,两个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八年可以这样赔给对方。

费薄林的双目在黑暗中睁了睁,他从没听过温伏同他说那么多话,这简直一改温伏以往的作风,而温伏这些话,早该在那个真相大白的雪夜通通发泄给他。

就好像今夜应该喝醉的人从他变成了温伏一样。

“你告诉我。”温伏的下巴垫在费薄林肩上,他闭上眼,低低地开口询问,“该怎么报复你,费薄林。”

费薄林又想起那个存在于温伏和祁一川口中的男人。

温伏总是在无知无觉中影响着他的一切却从不自己察觉,十六岁的那个冬天他擅自敲开他的家门,像认了主一样大摇大摆地住进他六十平的家里,十七岁自顾自地把他写进歌词,唱给那个夏天夜空下的所有风和虫鸣,又在十八岁那年说着什么天涯海角都要跟着他的承诺。

然后十九岁的费薄林犯下了一个长达八年的错,温伏就去爱别人了。

温伏和一个费薄林不曾知道的男人相爱,接吻,甚至可能做过更多事情,而这些全是费薄林求之不得,不敢逾越的。

一旦深想,他就嫉妒得简直胃痛。

偏偏是他自己犯的错,让他没立场去嫉妒去怨恨,只能像现在这样缩到自己最阴诡的影子里等着温伏来找他。

他忽然极具自嘲地笑了笑:“你没报复吗?”

他一边说着,每个字都像在拿刀剜自己的心:“小伏,和人接吻是什么感觉,我也想尝尝。”

温伏睁开了眼。

他面对的费薄林的情绪时永远如野生动物那般敏锐而直接,费薄林用一种自揭伤疤的语气质问他,他就坐直了身,盯着费薄林观察半晌猝不及防地去摸索费薄林放在沙发角落的东西。

正当他摸到一个药板时,费薄林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看。”费薄林低着头,握住温伏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态度冷硬,“不许看。”

他不想面对自己准备了这些东西的事实,更不想让温伏知道它们的存在。

可费薄林掩盖不了自己的行径——他非但买了,还放在了这儿。

他就是在准备着用。

费薄林无可否认,自己想要温伏想得发疯。

他还在残存的那一丝理智边缘挣扎,却听见温伏直接问:“给我吃的?”

手腕处的五指骤然攥紧,费薄林几乎捏到了温伏的腕骨。

良久,他抬起眼问温伏:“你吃吗?”

温伏没说话,而是回头找费薄林放下的酒杯。

找到了,他拿起来,晃了晃里面剩下的半杯酒,掰开药片的塑封膜,问:“能和酒混着吃吗?”

“可以。”费薄林静静看着温伏的动作,直到药片落到温伏掌心,他突然阻止,“不问我是什么?”

温伏盯着他。

既然费薄林这么说了,那就问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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