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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解药66(1 / 2)

第66章解药

那日踏春变故猝起,王姮姬的手肘在混乱中被磋伤,敷着跌打损伤的膏药,在榻上静养,后续再没有出过门。

襄城公主亦动了很大的胎气,回到公主府,由母亲慎贤太妃亲自照料。

刺客似身负超强的武艺,在建康城中又有高人襄助,能在王氏天罗地网的搜捕中逃之夭夭,销声匿迹。

王姮姬手肘的轻伤好得差不多,心脏却痒得很,四肢在发寒,常常莫名其妙出神,隐隐有情蛊发作之兆。

上个月十五她服下了解药,平安无虞,这个月十五她两手空空。

一颗解药竟不够。

她本以为够的。

不同房,解药必须严格按剂量月月服用,否则情蛊就会破土而出。从前她和文砚之破解的那种还算轻缓,这次的情蛊更猛恶,对剂量要求也更严苛。

郎灵寂,他骗她。

他明明说一枚够的。

就像是前世他骗她那是糖一样,断药半年,她吃光了所有残余的糖,最终蛊症无可抑制,油尽灯枯而死。

江州战场正自激烈,他似乎忘记了情蛊这回事,没有给她补送解药的意思。

王姮姬卧在榻上,取来了纸笔,垫着小桌板,欲书信一封寄给郎灵寂。毛笔蘸满了墨汁迟迟不落下,写两个字,又被她团皱扔掉了。

她求他没用,他心思那样细腻,连她在后园种树缅怀文砚之都察觉了,怎会忘记情蛊,若想给她解药早给了。况且临走前她还特意问过一枚够吗,他说够。

桃枝不晓得事情的原委,柔声劝道:“小姐莫害羞,想给姑爷写信就写,公主殿下和二公子时常互传家书呢。”

王姮姬心事重重,置若罔闻。

夤夜,正自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间榻边一陷,泛着扑面而来男性气息。

王姮姬睁开惺忪的眼,下意识惊呼,嘴巴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别怕,是我。”

她还以为在做梦。

回过头,月影下依稀是郎灵寂的轮廓,他一身的清寒,衣裳上浮着冰冷而易散的尘埃,显然刚从外面而来。

顿了顿,她道:“你回来了?”

黑暗中听郎灵寂道:“瞧瞧你的伤。”

说着一枝昏黄的蜡烛亮起,他将她寝衣褪至腰窝,胳膊拉开,前后瞧了瞧。

“还疼吗?”

二人是夫妻,裸裎肢体接触无需回避。王姮姬摇头,疼倒不疼,本来仅仅擦破皮而已,主要是惊吓过度。

二哥在襄城公主受伤的第二日就传来了关怀的家书,第四日就赶回来探望,陪公主度过了心悸中最难熬的两日。

郎灵寂此刻出现,却不像探望。

王姮姬心思流转,一边任他察看手臂,一边疑神疑鬼,“可是江州的局势有变?”

郎灵寂道:“尚可。”

她舒了口气,又问:“那二哥和三哥呢,出了什么事吗?”

郎灵寂道:“他们安好。”

王姮姬暗自斟酌,既非来报噩讯的,必然是给她送情蛊的解药的。

今日恰好是十五。

月亮满盈欲蚀。

默然等了片刻,却没等到他的解药。郎灵寂帮她将寝衣穿回去,道:“既然没事,那我走了,你好睡。”

王姮姬愕然坐起身,见他的清冷的背影已翩然离去,清风振袖,浸在一片银灿灿月光中,正人君子得过分。

这就走了?

她忍不住叫道:“郎灵寂。”

他在三尺外停了停,未回头,“有事?”

药呢?

王姮姬贝齿紧咬,犹豫半天才说出口,“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再给我几颗解药。”

对于情蛊,她早不介意什么上瘾不上瘾的了。她浑浑噩噩地活着,只求少些肉体的痛苦,精神麻木些,无论是情蛊还是什么控制她都无所谓。曾经彻底摆脱情蛊的幻想,也早就破灭了。

郎灵寂静了片刻,道:“出来得匆忙,没随身带着。”

昨夜十四漏夜时分江州暮色水寒,月亮缺了一个角即将圆满,他独自一人在江边逡巡了良久,有种微妙的孤独感,便鬼使神差赶回来了。

王戢说他无情,不配为丈夫,眼中只有利益,他是刻意来探望她的。

王姮姬登时捏紧了拳头,有些恼愤,“没带?那你让我怎么办?”

距离三月十五还有那么久的时光,情蛊会闹死她的,她不能没有解药。

郎灵寂缓缓转过身,黑暗中与她遥遥相对,长身玉立,颔瘦而唇薄。

最好的解药就是他。

王姮姬迟疑片刻,内心做着极大的挣扎,最终还是拖着长长的寝衣,走上前环住了他的腰。明明是暧昧的动作,却章程性地做出来,循规蹈矩,无丝毫动情之意。

“郎灵寂……”

她好似情蛊下的卑躬屈膝的奴隶,面色难过,支支吾吾地说,“你。”

后半句难以启齿。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情景,她是独守空闺的怨妇,依依挽求他留下过夜。

郎灵寂眼神复杂了一瞬,犹如月色朗照溪水般的注视,道:“怎么。”

王姮姬阖了阖眼,面色决然,狠心道:“你现在给我吧,当作解药。”

郎灵寂任由她抱着,冰凉而恬淡的温柔,“王姮姬,今日我们似乎不同房。”

他已经提前要过她了,在一个月之前,她将那笔账严格记作了预支。

王姮姬辩解道:“可你没带解药,我又实在受不了,必须……”

郎灵寂道:“那也不合你的规矩吧?”

同房这件事上,她和他向来界限分明,谁也不多占谁的便宜。

他身上沾着轻微的春寒,不咸不淡,有微妙的距离感和分寸感。

王姮姬手臂一僵,脸色白了白,前世被他拒了绝无数次,如今又自取其辱,在她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骄傲的自尊心使她很快忘掉了情蛊的恐惧,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环着他的力道,道:“哦,那你去吧。”

郎灵寂本来被她握着的手,骤然坠落,飘荡在凉风里。

他怔了怔,下意识垂头一觑。

王姮姬暗地里在寝衣上搓了搓手,迟峙片刻,随即无情地转头回去。

黑暗中他深深吸了口气,却悄无声息赶上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和隐忍,“……不合规矩也无所谓。”

将她打横抱起,至榻上,掰过她的玉颊便温柔而汹涌地吻着,失去了宁静。

王姮姬几乎窒息,再想推开他却已不成,二人狭隙的距离间只剩沉闷的相触声,共同跌入深深的梦境。

依旧是他主导她顺从,两人都在一场情事中得到了纾解。体内的情蛊半醒半醉,从温润的爱雨中喝了醺饱。

不知过了多久,方云销雨霁。

王姮姬得到了解药,累得脱力,擦了擦脸上的汗,胡乱叫水洗了,一头扎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间,再不想睁眼。

耳畔因隐约听到郎灵寂几句缠腻的低语,“这次是你要求的,不用还的。”

王姮姬朦朦胧胧不明所以,他的意思是今夜是意外,属于在双方你情我愿下额外加的一次,不属于透支,亦不能用四月十五的次数去抵消。

她烦躁地摆摆手,无所谓,多一次就多一次,她不像他那样可丁可卯计较。

王姮姬轻轻阖上鸦睫,半晌,腰间的禁锢却没松开。

她睡意不禁清醒了些,揉着惺忪的眼睛,扭头道:“……你还不回江州吗?”

郎灵寂低声,“明日走。”

她淡淡哦了声,“那你也去休息吧。”

隐约瞥见天边一线蚌青色,快黎明了。

郎灵寂应了,却依旧不轻不重地搂住她的腰。清冷黑夜守明月,过了会儿,他的呼吸逐渐匀净放轻,长长的睫毛如扇般阖住,竟好似要长久留下。

王姮姬彻底清醒了,不知他几个意思,“你……?”

记得没错的话,他们有同房的约定,却并没有同寝而眠的约定。她和他没有那么熟,能当彼此枕畔人的程度。

郎灵寂若有所思,语气在冷暖边界处,“姮姮,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按理说她不会喜欢他,他拆散了她和文砚之,又给她喂过情蛊。可王戢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他,一直都在等着他。

王姮姬太阳穴一跳,愈加迷惑。她动了动,却被郎灵寂摁住了手臂。

他藏着些许沉淀而静默的渴望,说着些似是而非的话,“……那样的日子我没体会过,更没想过。”

王姮姬实在困倦,既得到了解药,便憎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耐烦地说:“神经病吧,别莫名其妙的了。”

随即啪地挥手将他打开。

郎灵寂足足怔了半盏茶的时间。

随即,隐隐冷笑了两声,又恢复了之前的锋利。

“呵。”

“确实是我多虑了。”

他亦侧过头去沉沉入睡,不再废话。成婚这么久,第一次同床共枕就在僵持中度过了。

那股微妙的平衡,摇摇欲坠,在将破未破的边缘。

……

翌日清晨。

阳光似金粉一样斜斜地撒入菱窗之中,暖而不晒,鸟语叽叽喳喳在房檐下啁啾,春景正好。

王姮姬迷迷糊糊地醒来,伸了个懒腰,在冯嬷嬷等人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枕畔的人早没影了。

昨夜的事记得不太清楚,隐约是同房过后,他又留下来说了些陌生的话。

冯嬷嬷正清理妆台,“咦”地一声,“小姐,您妆台上有东西,姑爷留下的。”

一叠成三角的宣纸包正静静躺在妆镜边,晨光洒落,泛着古朴又文雅的光,里面裹着一颗药丸。

——情蛊的解药。

王姮姬抿了抿唇,愤然,牙缝格格作响,险些将宣纸里的药丸捏碎。

可恶,混蛋,他昨日明明带了解药,却硬说没有,白白骗了她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姮姮你要记得下载反诈app(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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