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您一句,您当年为什么不救她。“
她的声音渐渐扩大,音色近似沙哑。
近似崩溃地问道。
明明,
明明你伸出援手救救你的妻子,
就没有现在的张家。
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张家的毒手。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啊。
妈妈,诺悠,还有灿姨大家都可以活下来啊。
她神色愤恨,嘴里发出呜咽声,可眼泪好像早已流尽。
蒋老爷子叹了口气,垂眼苦笑。
他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走到秦婉之的床边坐下。
他温柔地说道,“婉婉,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秦婉之也苦笑地哼了一声,眼里满是质疑。
她紧紧牵住蒋寒的手,突然转头盯着蒋寒的眼睛。
眼眸中充满了心痛,抿嘴苦笑地向蒋寒摇摇头。
一手又抚上蒋寒的脸颊。
阿寒,怎么办?
那个潜逃的人是他啊,是他啊。
我想过无数个人选,从未想过是他。
……
为什么心里那么慌,蒋寒好像要抓住了什么,又好像要舍去什么了。
婉姐,别怕。
别怕,我在。
蒋寒的大手盖在秦婉之抚在他脸颊的手上,暖暖的,好喜欢。
秦婉之想,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阿寒。
蒋老爷子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他不问世事已十年,这十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家小儿子喜欢阿禾的孩子。
这是命啊,阿灿。
你说的没错,会有无数的人像你一样主动埋进张家那个火坑,或为复仇,或为人民,亦或为那份正义。
有多少人被打倒就会有多少人再站起来,为心中那份正义,那份答案,鞠躬尽瘁,不死不休。
蒋老爷子突然笑起来。
命啊命啊,逃不过,逃不过啊。
…………
“您见过张家的“加工厂”吗?无论是当年的还是现在的。”秦婉之垂眼低声道。
说着说着还呕了一下。
那种恶心是从生理到心理上的。
席卷全身,无处可逃。
“我见过。”秦婉之蓦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吐出来。
死死地盯着他。
她忽略蒋老爷震惊的眼神,歪嘴苦笑。
“那里的人,不,应该叫“产品”,“高级货”被饲养在营养液中,浑身赤裸,随人观赏指点;“中级货”则被饲养在类似猪圈的地方,跪着,爬着,吃喝都在一处,像畜生一样被人养着;而最次的产品就是那里的工人,生前为张家工作,死后为张家镇魂。”秦婉之说的声音很轻,好像说这些就用了她莫大的勇气。
她紧握着蒋寒的手抖的像筛子一样。
她没办法不去害怕,那个地方遍地尸骨,满手鲜血。
人如草芥,那是秦婉之第一次具象化这个成语。
每个人都麻木着,等待着死亡的到临。
甚至连求死都不能,生不如死,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在无尽的黑暗里挣扎着,喧嚣着,歇斯底里。
秦婉之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您知道在加工厂的不远处有一座很大的别墅,别墅里家具齐全,每天都有人打扫,但无水无电。”
秦婉之低笑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