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远远候着的流民群也动了,黑泱泱一大片开始入城。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城门那儿才不算太拥挤,许凉芩抬眼望了一下巍峨但残破不堪的城墙。
这么大的一个城,往后要被乱军统治了,真是可惜。
不过跟她又有何干系,进城买粮后她还要跑路的。
她冲沈越贞招手,“我们走。”
只一声,她就转身急匆匆先往城门快步疾走,没有要等任何人的意思。
“阿嬷,白叔,走罢。”
几丈远外,沈越贞淡淡发话。
还在夯土垒实新堆坟包的秦阿嬷和白叔立刻停手,走过去跟在他后面,然后就看着公子跟在了一个女子身后。
秦阿嬷哑然,那女子是谁啊。
她试探着问:“公子,那可是你买下的奴婢?”
“不必再称我为公子。”沈越贞微微一叹,接着将自己和许凉芩的前后之事大概讲了一遍。
末了,他神色越发冷淡,嘱咐道:“只是权宜之计,你们自行斟酌了再行事。”
二人自是点头称是。
秦阿嬷一脸后悔,方才她说许凉芩是奴婢,可不就折煞了公子!
她是沈老夫人的心腹,也是看着沈越贞长大的,沈府被抄那会子,是太子妃秘密接她和其他忠仆去了私府。
如今能被送到公子这里,为沈府出一份力,她焉能不激动,恨不得做牛做马为公子效劳。
公子何等金尊玉贵,如今一朝落难罢了,沈越贞在外奔走,他日必定能复沈府荣光。
只可恨那个不知好歹的村姑,公子娶她,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尽心伺候公子,还对他大呼小叫。
成何体统?
如今她来了,必是有责任替沈老夫人好好管教敲打那村姑儿媳妇,不,她不配作公子的媳妇呢,呸!
前面,许凉芩催道:“沈越贞,快点跟上,城里乱的很,若是走散了,你可别赖我。”
她皱着眉,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沈越贞一下子黑了脸,在家奴面前被一个村姑呵斥,实在有失体面。
可进城局面混乱,许凉芩说的不无道理,他这会子只能生生忍下。
他加快脚步,吩咐道:“你们二人以后叫我贞哥儿便是。”
“诶!”
秦阿嬷激动应下,作为伺候沈老夫人的老人,她何其有幸,和老夫人一样称呼公子。
比起她的反应,旁边的白叔淡定多了,一板一眼,应了声是,他是沈府的总护院,如今过来只负责公子安危,其他一概不管。
“贞哥儿,你放心,往后阿嬷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秦嬷嬷忽然郑重道。
沈越贞注视着前面许凉芩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许凉芩不看身后的几个尾巴,先行跟在一众难民身后进了城。
乱军们去的是明显繁华的地带,位于城东,那里才有资源供他们烧杀抢掠。
而贫民区在城西,流民们往西边钻,许凉芩自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