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驰,竟也不曾遇到城内巡防的禁军阻拦。
直到马儿长嘶一声,在京兆府狱前重重落下前蹄,宁以卿这才回过神来。
陆宴礼率先翻身下马,然后稳稳当当将她抱离马背。
他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的手往狱内走去,守门的兵士也并不阻拦,似乎早早得了命令,见着陆宴礼便俯身抱拳行礼,然后自觉地为二人让开一条路来。
宁以卿跟在他身后,走过潮湿阴暗的石阶,穿过寒气森森的幽暗过道,最终停留在一道高大的木门之前。
陆宴礼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温声问道:“需要我陪着你吗?”
宁以卿蹙眉摇了摇头。
她并不怕牢狱。
前世见过横死在她面前的亲人,见过父亲血肉横飞的尸体,感受过那扎穿她心肺的匕首带来的疼痛和撕裂。
如今眼前这阴暗凄绝、寸草不生的地方,这不绝于耳的、如厉鬼一般的哀嚎苦恼求救声,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这道门,走到尽头东边第二间,就是陆淮之待着的牢房。”陆宴礼握了握她的手,声音轻柔,“你的婢女玉湘和春瑶,关押在西边。从陆淮之牢房门口直行十步,绕过一道门就是。”
“玉湘在你的饮食之中投毒,又供出此前多番联合林氏意图陷害于你,罪证确凿,刘府尹已经判定,秋后问斩。”
宁以卿垂下眼睫,默默不语。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将玉湘捡回身边。
她沉默了许久,才不放心地问道:“那春瑶她……”
“春瑶无罪。”他笑着宽慰她,又伸手轻揉她的眉心,“待明日刘府尹结案,她就可以放归了。”
他手上轻柔无比的动作让宁以卿霎时凝滞了呼吸。
手背之上方才被他落下一吻的地方,此时忽地又灼烫起来。
那灼烫的感觉从手背处缓缓往上蔓延开来,直至叫她觉得血液都即将沸腾。
她立时不自在地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急步往前走去,不想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的红霞。
身后又传来陆宴礼的声音。
“卿卿别怕,我在这里等你。”
她看向幽深的牢狱通道,忽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替她将原本那微弱的惧意涤荡干净。
宁以卿嘴边不由自主地拉起一抹笑来,脚下步伐也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