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初阳缓缓照进山谷，迷雾逐渐散去，山脚之下，只有宁以卿一人，恐惧和慌张使她瞪大了双眼，她怀中紧紧抱着的男子背上渗出血迹来，并不多，但那支利箭穿透力极强，此时已经穿过他的胸膛，隐隐露出发黑的箭头来。
藏在暗处对二人下杀手的人似乎已经离去，山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宁以卿低下头去，豆大的眼泪滴落在男子的脸庞之上。
陆宴礼已经昏迷不醒。
为什么会有杀手？为什么招招致命？
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陆宴礼？
宁以卿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不敢多掉一滴眼泪，也早已无暇他想。
她颤抖着满是血污的手，将他背上的箭身用力折断，然后迅速跑到路旁，手忙脚乱地摘了许多止血清毒的草药，放进口中嚼碎了敷到陆宴礼背上和胸膛上的伤口之处。
好在鹫峰山她儿时跟着母亲来过几次，知道这儿到处都是野生的药草。
做完手上这些动作，她将人轻轻平放到地上，忙不迭便要跑出去求救，如今的时辰还早，鹫峰山一年到头虽然香客不断，但冬日里山路险峻难登奇峰，故而来往的香客行人都会选在晌午之前上山，此时此刻，这条路前前后后的人影根本就寥若晨星。
马儿似乎通了人性，它看着宁以卿跑开几步，在发出长长一声悲鸣之后，立时小步走到陆宴礼旁边，缓缓跪下前膝。
宁以卿看着马儿伏跪到地上，立即会过意来。
她冲过去，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竟能将壮硕高大的男子拖上马背。
该去哪里？该怎么去？
宁以卿手中抓着缰绳，却僵硬得如同一只泥偶。
她不会骑马。
要怎么驭马？要怎么调转方向？怎么确保陆宴礼和她不会被颠下马背去？
马儿微微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后便撩开蹄子，稳稳奔跑起来。
它是陆宴礼早年训练纯熟的战马，自从陆宴礼退出战场之后，便一直由金麟墨羽养着。
老马识途，更通人性。
宁以卿双手死死抓住辔环，伏在马背之上，用尽全力固定住前面的陆宴礼，周遭景色愈发模糊起来，分辨不出是因为马儿速度太快还是她自己的泪水笼罩了视线。
“往、往西……往西！”
她附在马儿的耳朵旁，话语哽咽破碎得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却仍旧坚持不懈地朝着马儿说，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