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再次调出狼人的资料库，看到某句话之后确认了她的猜测，她又想了一下，再次打开数据库里数年前关于浮格城附近发现狼人团体踪迹的报告查看，确认了她心里的另一个猜想。</p>
“子爵这样的行为也算不上背叛吧？”，证实了关于市政府一层最左侧房间情况的恩竹放下电话，他有点想帮隔壁还在抢救中的男人说句话。</p>
现在听起来对方似乎是被胁迫着做这些事情，他已经尽力在保护浮格城的居民了。</p>
病床上的狼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我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我不能容忍他的欺骗！”</p>
她的声音变得愤怒了起来：“他根本不是真的爱我，他只是在利用我，他从来就没有想要变成狼人和我永远在一起！”</p>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就像窗户外面的暴雨：“他只不过是为了萤烁罢了！”</p>
沈韶快速调出关于狼人的一篇论文给恩竹看：</p>
“狼人长期居住的地方会因为其身上的微生物群落而生长出一种特殊的菌类，这种菌类中可以提取到一种叫萤烁的元素，此元素可以用来制作有着超强杀伤力的生物武器，因此一直是各个国家严加管控的禁止私人交易的物品，在黑市的售价极其高昂。”</p>
看到这个内容，恩竹突然愣住了，他后背淌下冷汗，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抱歉我需要先离开一会儿。”</p>
沈韶没能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军官就跑了出去。</p>
……</p>
恩竹开着车前往市政府，当他抵达的时候，消防队已经离开，于是他又调转方向前往消防站。</p>
中校的嘴唇颤抖，他在犹豫要不要主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p>
来到消防支队的恩竹急急忙忙地找到了上午给他们说明情况的那位消防员，他再次确认：</p>
“爆炸发生的原因，已经确定是什么东西导致了的吗？”</p>
消防员回答说是镁粉和磷酸。</p>
中校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一个害怕让沈韶知道的猜测。</p>
当军官从消防站走出来的时候，他见到了在门口等他的沈韶。</p>
沈韶没有车，她打着伞，鞋子和裤脚已经被暴雨打湿，沾上了灰尘和泥泞。</p>
“你为什么突然跑掉？”，沈韶的脸上带着不愉快的表情。</p>
“你手环里我放了定位程序，你来消防队问什么事情？”</p>
中校走进雨中去牵沈韶的手，想让她先进到屋里，但对方躲开了：</p>
“你问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p>
“爆炸的原因是镁粉和磷酸混合物产生的氢气被点燃。”</p>
中校强行抓住了沈韶的胳膊把她拽到屋檐下。</p>
“但是‘白糖’的成分分析报告里面并没有这两个东西，那个狼人也说实验室里并没有易爆物品，而镁粉和磷酸毫无疑问是化学实验室里最常见的易燃易爆品。”</p>
参与了须磨镇龙实验室建设的恩竹学习了很多关于实验室安全的知识，发现这个疑点之后他急于跑来确认，并决定告诉沈韶他的恐惧：</p>
“我们被我爸利用了，他就是故意制造爆炸，引我们查出这件事情，通过你和你父亲向内阁汇报：子爵在圈养狼人种群，并且试图私下生产萤烁，接着通过内阁的力量推进浮格城的改革，想办法将这个城邦易主。”</p>
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渍，“然后他就可以低价收购这里的资产，并且肯定是会想办法让某个体制内的盟友成为城邦的新主人，间接掌控这里的萤烁资源的管理权和开发权，从此拥有制造大强度杀伤性生物武器的能力。”</p>
恩竹握着沈韶的双手请求着：</p>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也是刚刚到这里问了之后才最终确认……不要因为这件事离开我好吗？”</p>
沈韶瞳孔震颤着，她一方面庆幸对方及时告诉了自己这件事，一边对恩竹口中的这个男人产生了莫名的强烈恐惧感：</p>
“说起来我只知道你妈妈家这边的情况，而且你还随母姓，和大驸马的姓氏一样……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爸的事情。”</p>
她或许是因为裤脚沾湿而有点冷，又或许是因为后怕，整个人有点发抖。</p>
“我以为你爸妈是离婚了或者怎么样，所以一直不敢问，怕不小心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我现在必须知道，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p>
瓢泼大雨敲打着水泥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像子弹一样射入前一滴雨制造的水坑里，哗啦啦地作响，风声和雨声震耳欲聋。</p>
中校的嘴唇动了动，沈韶痛苦地闭上眼呼出一口气。</p>
“所以，昨天半夜上了四楼实验室的人，并不是子爵。”，沈韶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裤子被弄得一团脏。</p>
“那个时候的子爵应该和那个女狼人在一起检查从下水道里出来的、人类异化成狼人的试验品们。”</p>
“那么多狼人实验室肯定挤不下，所以大概率是出城前往了城郊的杏花林。”</p>
“你父亲派来的人趁这个空当偷偷把镁粉和磷酸送进实验室，并令二者产生化学反应制造氢气，等浓度达标后，实验室里一旦有一点火光，就会爆炸。”</p>
中校叹了口气，他想起之前的许多事：“我现在怀疑好多事情背后都有算计的成分。”</p>
他颤抖着说出那句话：“甚至包括我和你一直被安排在一起做任务这件事。”</p>
他已经有点分不清这一路走来的感情是真是假，中校不禁怀疑，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计划的一部分。</p>
毕竟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沈韶，他父亲也没有办法像这样间接利用沈中堂。</p>
沈韶抬起头直视着中校的眼睛，“你怀疑我们共同的经历是被刻意制造的，所以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就是假的？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p>
她的眼睛依旧有神并闪烁着那一如既往的坚定光芒，“你告诉我就是为了阻止他，你并不想助纣为虐，难道不是吗？”</p>
沈韶反过来握住中校厚厚的手掌，“就算他能一直让我们一起做任务，但是他能操控你的心吗？他能操控我的心吗？”</p>
她郑重其事地告诉恩竹：“正是因为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也是真心为了国家的稳定和安全，所以你才会把你父亲做的事告诉我，让我一起帮你想办法。”</p>
沈韶向前往恩竹的方向走了一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没有说要因为这件事离开你。”</p>
暴雨打碎了树林里枝头上最后一朵杏花，狂风却无法再刮起那些蝴蝶，无数白色的花瓣被雨滴硬生生敲进草地，白茫茫一片终落得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