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手印吗？那明明是血。血和手印都分不清，还说自己不是大笨蛋，真是笑掉大牙。”他拇指食指合体。
“你没受伤，我没受伤，那是谁的血？”我模仿他的手指。
“贵元呗，嗨，你真是笨，他肯定是偷了你的信封，然后带到祭坛，然后有人攻击他，然后他留下证据……”
“天才！”我打断他。
“早就说了嘛，看跟谁比，如果跟你比呢，我……嘻嘻，我就不客气了哦。”大佬爹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我说你手，回到刚才的样子。”我把手伸到他面前。
“这样吗？不就是信封上，拇指和食指的血渍么？有什么奇怪？不过也可能不是。”他打了个响指，用拇指和中指。
“比心！”我说完急忙捂住嘴，然后放低音量，“你等等，别动。”
然后我把信封取出来，举高高，到他手旁，然后对比着看。
有点暗。
大佬爹抓起小包，往窗帘一扔，光就进来多了一些。
信封透了。
几乎和大佬爹一模一样的“比心”图案，出现在了光透的现场。
“呀，我知道了，贵元对你比了一个心，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他用力思考。
“把你的拿出来。”我命令道。
“什么？心么？拿出来？”他按住胸口。
“大笨蛋！”我把眼珠往他怀里一瞥。
“羊角？”他脱口而出，然后也捂住嘴巴。
学我，倒是学挺快。
他把羊角取出来，在他左手，而他右手比心，我右手拿着信封，三者在一条水平线上。
不言而喻，贵元，在用生命，告诉我们什么。
再想下去，不仅不会有结果，而且我们也有可能遭受如同贵元般的待遇。
回到了魅王殿。
“喂，那个，就是，怎么说呢……”市长吞吞吐吐，裤裆已经干了，倒是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走了。”我示意守卫开路。
“纠察队队长不是死了吗，”接着他突然提高音量，“他那样的人，罪有应得，没有死在我手下，算他运气好，所以……”
“驾！”我亲自拍了拍马屁股，我们往山上赶去。
市长站在拒马外面，露出夸张的笑脸，两只手不断能在空中作揖。
我比心。
看着自己的手指，已经大佬爹怀里的羊角，还摸到荷包的信封。
继而回忆在河岸边，跟脏脏包的谈话。
他对他未婚妻，至少看上去，一片深情。
短短上坡路，我脑海中一直念叨这几件事，但是并没有找到一个所以然。
心腹对我们的信任，果真在实际行动上，暴露无遗。
他选择魅王殿，完全是因为，这里无法偷听。
空旷，一览无余。
这一次，他还特别检查了柱子后面。
“不打声招呼就离开，是不是不太礼貌？”心腹上了一炷香。
那供桌上的木箱，不见了。
之前供桌前包裹好的二代尸体，也不见了。
“哦，埋了。节哀顺变。”心腹反而安慰我们。
我跟大佬爹对了对眼，没有回应。
“你们是外宾，但是，作为心腹，我的容忍，也有一定的限度，这一次，可别临阵逃离了。”他拿出三个蒲团，扔下。
“我要见魅王。”我的声音不小，魅王殿至少三分之一的空间，能听到。
心腹随即展示一连串笑声，却在高潮处突然打住，仿佛那笑声替代了话语，作为某种回应。
然后他跪在了中间的蒲团，开始跪拜磕头，嘴中念着咒语。
“我……要……见……魅王！”这下殿堂至少一半的空间能听见我的要求。
“呃……她的意思是，这里魅王最大，才是话事人，你别往心里去，小姑娘家家，有脾气很正常。”
大佬爹帮腔，反而让气氛凝固。
心腹前额从地板起来后，冷硬的脸庞，让皱纹如同刀割一般。
我知道，这种无理要求，必须拿出一点证据，于是就掏出了信封，扔过去：
“我要见魅王，心腹，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我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就是……我们一直在死人，一直在！”
“是么？”心腹不回头，也没有阻拦我，而是捡起信封。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绝对没有骗你，我是鲸落湾过来的……外宾，我们鲸落湾，已经快不行了，而且……”
“人血。”他闻了闻信封上的血渍，并用手指沾了沾，舔了舔。
“就是，绝对没有骗你。”我依样画葫芦。
“鲸落湾？既然从鲸落湾来，那么这信封上的血，应该早已经干燥才对，但是你这血，像是新鲜出炉。”
这句话五雷轰顶。
不是因为他戳破了我讲话的漏洞，而是我突然意识到，贵元可能已经没了。
也许是鲜血和鲸落湾连在了一起，等于贵元和独角半人连在了一起。
“不仅鲸落湾，心腹，我们今天刚刚来，但是二代，但是队长，但是，我还在维塔见到一个小朋友，还有……”
“我已经说过了，魅王不会掷骰子。如果没有经过允许，不会出现死亡。”心腹站起来，打开信封，白纸一张。
“我现在手里面有一个骰子？”我两只手捏成拳头伸出去。
心腹走向蜡烛，停下：“过家家的游戏，不要带到殿堂。”
“说啊？不是不掷骰子吗，那我手里面有几个骰子，魅王一定知道咯？还是他老人家，就不告诉你？”
“无聊。”心腹把信封靠近燃烧的蜡烛。
“我猜你手里面，一个都没有。”大佬爹耳语道。
“魅王死了！”我打开了双手。
心腹的手再次暂停，这一次，在颤抖。
我两手掌掌心向外，左边写着0，右边写着4。
大佬爹特别探出头，却皱起眉头，等我解答。
“骰子，不一定是骰子，也可以是数字。”我晃着脑袋说道。
信封终于还是烧了。
但是心腹的身姿和手，都没有动，直到信封烧到只剩一角，他才反应过来。
只是摆了摆手，眼睛乜斜着，看向我们，在空旷的殿堂，听到燃烧的声音，难免让人毛骨悚然。
他走过来，每一声脚步，都在房间回荡。
“有的人死了，但是还活着。”我刚才大逆不道，并不在计划之中，现在感激拼命弥补。
大佬爹已经把手摸到怀里，按个羊角可以当做临时的武器。
可是那样的话，凶手就变成了我们。
我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下。
然后两个笔直的身躯，等着心腹的检阅。
他绕了我们一圈。
接着停在身后，把嘴巴慢慢伸到我和大佬爹中间：
“我说了，这里没有死亡，如果有，也是你们，带来的。”
这时候，我感到身后一阵冰凉，直接透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