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拉着我,不许我下水。
但是我站在边缘,尽量把手伸出去,能拉倒谁,就是谁。
七八个独角半人,一窝蜂冲击深潭,和脏脏包搅合在一起。
终于,它们把他抬起来,露出水面。
我为自己不经意的一巴掌,感到后悔。
嗖!
一把刀飞出去。
高举着脏脏包的独角半人,看了看刺透自己胸口的刀身,沉了下去。
阿祖投掷完毕,跪在深潭边。
脏脏包跌落,他的血液,再次溶于水,散开。
其它独角半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稍微清醒了点。
“救他,救他!”我打破沉默,指向即将溺水的脏脏包。
其中一个独角半人,潜入,然后托着脏脏包的身躯,到了岸边。
我们把他和它们,一个个拉上来。
阿祖好不容易站直的身躯,又忍不住来了趔趄。
我去搀扶它。
它却推开我。
“失败了,失败了。”心腹看着地上依然陷入昏迷和呓语的脏脏包,不断摇头。
我帮忙擦掉脏脏包鼻子边的血渍,然后甩了个眼神给大佬爹,让他随时随时准备,以免彼此的摩擦再次升级。
现场没有看到乡巴佬。
而我好不容易有点印象的马夫、垫子以及遭到福报摇篮逮捕的犯不着,其实已经一命呜呼。
当眼睛转到阿祖的时候,它把脖子扭了一下,不是很计较脖子上面的系带,已经垮落一半,反而一直盯着我看。
我不能先开口,因为它们的死去,多少都跟我有关系。
逐渐起身的独角半人,慢慢靠近脏脏包。
我竭力抹去他脸上任何的血痕,但是鼻腔中依然在流着鼻血,索性我撕掉一点裙子,堵住他一边鼻孔。
大佬爹也及时站到我们身前,从对方身上抢过一把刀。
笃笃笃!
那个手杖杵地的声音。
我们一齐看过去。
阿祖正拿着刀,比着心腹。
“原来,你才是大城市的阿祖,找了半天,哈哈哈。”阿祖对心腹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诸位都是从鲸落湾,远道而来的客人吧?”心腹不紧不慢回应道。
“鲸落湾?哼,那不是专门给你们人类打造的家园吗?可有我们一寸一毫?”阿祖把刀身换了方向,现在尖锐的那一边朝着心腹。
“独角半人,也是人嘛,谁取的名字,还挺好听。”心腹说完,手杖上的殿堂,开始微微转动。
“少废话!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把我们头上的独角,取下来。”阿祖把脖子上的系带重新整理一下。
它看来还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笃……
心腹同时看向对面的一个独角半人。
短短三秒内,我身旁的它,开始捂着头喊痛,满地打滚,然后慢慢滚到深潭边,在大家的注视下,滑了进去。
大概十秒钟的挣扎,就只剩下几个水泡。
现在,里面已经有了两具身躯。
“你还敢给我玩花招?信不信我现在就做了你?”阿祖另一只手抓起心腹的头发,往后一拉。
它上当了。
心腹刚才站在它前面,所以只能对我们这一边的独角半人使出精神入侵。
但是当他跟阿祖对视后,仿佛在他意料之中,阿祖立马打了一个冷颤,而后随着哐当一声,砍刀落地,双手抱头,跪地悲鸣。
如果下一步跟刚才一样,那么我肯定不会允许发生,毕竟阿祖宁愿杀死自己的同伴,也没让大家折磨死脏脏包。
大佬爹跟我想到了一块,他提前跑到深潭边,以防阿祖冲过去。
“心腹?”我大喊一声。
笃笃笃。
他继续敲击,为了打断我说话:
“它们这群亡命之徒,近日以来,偷抢拐骗,残害谋杀,无恶不作,对平民百姓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危害,是时候……”
“我!”地上传来一个声音。
脏脏包把一只手伸向天空,然后瘫软下去。
看来他并没有完全恢复。
我过去把他扶起来。
“我,我杀的,分斗,贵元,都是我杀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对若男下手。”他说完看向作家。
作家自觉往大佬爹的方向挪动。
“你精神紊乱,身体遭遇不知名病毒侵袭,此时正在胡言乱语。”心腹拿着手杖继续开始杵地。
脏脏包甩开我,冲过去,一手压住手杖:
“橡树森林,二代,怎么死的?它们杀死的?嗯?你以为我没看见?呵呵,只不过,我一直没想起来。”
心腹看着脏脏包眼睛,使劲杵了杵手杖,然后眨了眨眼睛,没反应,于是把脏脏包手抓起来,手背上的摇篮纹身,出现一些小黑点,若隐若现。
“起效果了?没失败。”心腹说完看向深潭。
脏脏包立即呕吐。
其它独角半人,在这个时间差,已经围在阿祖周围,一起念着什么,好安慰它。
“不要!”我害怕他吐血。
啪!
不是鲜红。
而是黯黑色,落到地上。
独角半人看过去,没什么反应。
我松了口气,急忙帮脏脏包拍打后背。
“若男,我要若男,我的若男……”他口中停不下来。
“她去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不说,我不比脏脏包好受。
脏脏包看着我,突然抓住我两边胳膊:
“她去了?她去哪里了?她去……我把她唯一留下的东西搞丢了,那个掏耳棍,我丢在……我把它留给了你,我让你帮我……”
他说着说着,开始头痛。
“嗯,有一点效果,但是不多。”心腹走过来说道。
“他故意把掏耳棍留给我,是为了让我帮他调查。”我梳理道。
“也许,他早就知道,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恍惚有那么一点点意识,没有中毒太深。”心腹绕了他一圈。
“你是指,有人给他下毒?”我在马车上的时候,几乎已经接近答案。
“不是有人,就是福报摇篮。否则,他们驱逐他作什么?正是为了方便操控他,让他……”心腹看向独角半人。
“让他替代独角半人,行使滥杀无辜的罪名。”我最大的疑惑,解开了。
“永远想不到,独角半人,居然比人……更守规矩。”大佬爹插话道。
作家不好意思过来,独自站在一边,不敢乱动,突然大喊一声。
那是阿祖恢复过来的信号。
作家终究还是跑到了我身边。
“他中了毒,我们也是,你刚才说那玩意可以解毒?”阿祖指向深潭,“你没说假话?”
“实不相瞒,这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加之人心不古,最近意外又变多。我正打算加紧研发,可惜……”
如果有效果,刚才那两个沉默的独角半人,应该已经满血复活。
并没有。
大家的绝望,随着心腹的话音,慢慢浮现。
“你是心腹,你一定有办法。”阿祖的口气缓和了很多。
“人……有什么好?”心腹牛头不对马嘴。
“对,我同意。最开始正是因为一口美食,遭到你们欺骗,才主动配合你们做实验。十七年了,十七年……”阿祖走到中间,感慨道。
“那差不多是五十一岁。”大佬爹嘀咕道。
“十七年前,难道它刚出生?你自己瞅瞅那白发。起码七十岁了。”我反驳道。
“我们都杀过人,很多人,无数人,但是杀越多,结果却……越像人,有意思吧?”阿祖边说边指向它们头顶。
“呵,不打自招。”心腹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