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间,月亮升上天幕,艾波再次跨上她的小车回家。梅花牌自行车依旧跟在后面。
晚餐照例是和美国人分工,一人做饭一人洗碗。但人似乎天然存在惰性,生来便爱奴役别人。这桩约定制定了不到一周便惨遭毁坏,她尝试挣扎,但男人顶着可怜无辜又带着些许执拗的面庞,要求做饭、洗碗,模样过于惑人。她实在遭不住。
饭后,她会在起居室里看会儿书,这些书大多是她在学校里淘来的,偶尔有几本由玛莲娜收集从巴勒莫邮寄过来。
日子就像磅蛋糕般扎实。
这天中午,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在讨论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伏伊萨大街有幢房子塌了,五十多名女性被埋!”
艾波刚端着茄汁意面坐下,听到这句话惊得差点跳起来。
“什麽时候的事?”她不见外地问道。
说话的是位男生,有些日耳曼血统,苍白发粉的皮肤,鼻尖长着几颗雀斑。他回答:“就在昨天。现在人还在医院。”
艾波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又问:“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那麽多女孩聚集在一个地方,是拐卖吗?”
那男孩索性递来一份报纸,“你自己看吧。”
隔着过道接过,艾波捧着报纸念起来,“五十名求职女青年受伤,系招聘1名打字员,应聘者超三百人。等待中途发生推搡,楼梯不堪重负垮塌。”
长桌上所有人都看着她,除了迈克尔。
丽塔率先开口:“瞧,我就说现在工作难找吧。”还瞟了长桌尾端的数学助教一眼。
迈克尔只低头吃饭,生怕一擡头就忍不住直盯着艾波,被别人发现端倪。不能被同学发现她是他的妻子,是艾波允许他同进同出的唯一条件。
“工作一直都不容易找。”罗西左手边的男生反驳,“你去工地上看看,每天一堆排队的男人,一大部分人轮不到工作,黯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