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是丫头在褪下自己的衣衫。</p>
果然，那声音停下后，丫头就带着他的手去探她的伤口。</p>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感觉。</p>
那伤口的深浅、形状，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之中。</p>
他记得自己对丫头说：“九哥一定会记着这道伤口，这是丫头为了九哥受的伤，以后九哥一定会对你好，好好补偿你！”</p>
丫头拥抱了他，问他：“九哥，你说众生平等，是真的吗？”</p>
“当然。”</p>
“我最近读了个话本子，上面提到了一个叫‘恶人谷’的地方，还说恶人谷出恶人，谷外人都以剿杀恶人谷之人为荣。这是真的吗？你也会去杀恶人谷的人吗？”</p>
“傻丫头，恶人谷只是个地名，人的善恶不是因地域界定，比起地域，九哥更看重人心。”</p>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窗棂发出吱呀的声响。</p>
傅玖临的回忆戛然而止，他眸中卷起惊涛骇浪。</p>
他本就心思澄明，只是他该如何相信心中的那个猜想才是真相呢...</p>
如果那才是真相，那他...究竟做了些什么？</p>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都被人生生剜去了一个口子。</p>
一个“疼”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哀恸。</p>
“我洗好了。”</p>
屏风后姑娘的声音响起，他收敛情绪，浑身却依旧紧绷得厉害。</p>
他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丫头，我来了。”</p>
姑娘苍白着颜，应了一声。</p>
傅玖临绕过屏风走了过去，他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碰她背后那道旧伤。</p>
越是描摹，他的心就越是下沉。</p>
“疼...”</p>
他停了手，仍是闭着双眼，哑声问：“你背后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p>
楚芳菲想了想，摇头，“记不清了。”</p>
“你再仔细想想...”</p>
她面上浮现痛苦之色，“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是真的好疼好疼...”</p>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好心人碰到那个伤疤的时候，她的心会疼得那么厉害。</p>
不是旧伤吗？</p>
怎么比那些还未包扎过的心伤还要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