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青砖白漆的,面积其实不算小,不过是层平房,在周围三四层的乡村小别墅的陪衬下,就显得有些简陋。
牧廉开着免提和宋理枝做作业的时候,奶奶怕打扰他,就在客厅坐着。
卷子做了没半小时,平常一向静心的牧廉今天倒有些坐不住。
落笔的沙沙声没响几下,牧廉突然对着免提跟宋理枝说:“你等一下”,起身去了房间外。
他从房间一拐角就是客厅,果然看见了奶奶开了前门,坐在桌前慢慢分着果盘。
这儿的海拔比县城里高,冬天的时候风都是直直往里灌的。门一开,房子里根本存不住热气。
牧廉拧起眉,径直走过去想把房门关了。
“哎呀崽崽,别关别关。”奶奶忽然从桌上站起来,拉住牧廉的衣袖,“今天要走人家的。”
牧廉已经走到门边了,如奶奶所说,外头天光很亮,周围邻居家门前都停了车,回乡探望的和原本留守的都打扮得很精神,三三两两站着攀谈。
耳边涌进嘈杂的人声和招呼声,夹着小孩儿的尖声笑闹。
可惜以门为界,这些热闹并没有渲染进牧家。
昨晚牧廉帮奶奶撕了旧历,贴了新联。大红的对联现在就挂在门前,可房外清清冷冷,对联中“迎春送喜”更像一种微嘲。
这座小宅子自成了结界,安静而突兀地立在一众喧闹之上。
牧廉抿着唇,望向奶奶。
老人家上了年纪,本就比他矮上许多的身高更加缩了水,牧廉要看她,只能忍着不习惯弯下背。
“关半边行不行?”奶奶眼中有很明显的期待,牧廉到底不忍心,“风太冷了。”
“不行不行!大过年的就是要敞开门,桌子底下有炉子,我穿得厚,我不冷啊崽崽。”
老人家重传统,也重礼节,说什么也不肯,最后还推着牧廉回屋,“你做作业去,有人来了我再叫你!”
身上推着他走的那双手流逝了岁月,耗干了活力,早已干瘪枯老,但牧廉仍顺着力道往房间走。
路过老旧电视机的时候,他才停了一下。
“那看会儿电视吧?”
年迈的老人独自呆坐在空荡的客厅,很是萧瑟,与春节这两个字未免太格格不入。
这次奶奶没拒绝,她由着牧廉按下开关。
这几天电视上的节目都是关于过年的,虽然有些俗气,但喜庆又喧闹,很适合中老年朋友。
奶奶乐得笑了下,催促牧廉赶紧回房,抬手拿起遥控器按低了音量。
牧廉止了下她的动作,“没事儿,我在房间里听不到,您就正常看。”
听听这说的什么鬼话?免提那头的宋理枝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