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随口应和了一声, 立马捡起符牌继续压在挡风玻璃上, 直到木刻散发的光芒完全消失,他才把黯淡的木头扔到了一旁。
车窗外, 浓密的夜色里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吞噬着不知名的东西,隐隐有白色的光点在荒野里显现,天地间霎时呈现出另一种色彩, 高饱和的色块如湍急的流水一般乍然从空中的某个小口处倾斜而下。
挡风玻璃前不再只是沉沉的暗色,透明的玻璃被涂抹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块,正如先前两人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一般。
易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浮动异变,奇异的色彩被映射到他的脸上, 从山根处又骤然分离形成了两幅不同的斑斓画布。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左侧, 许是累极了,陈让正躺靠在座椅上, 不同于惊讶的易卜,陈让已经完全闭上了眼,完好的右手此时也无力地垂下。
车内一时只余陈让粗重的喘息声,冰棱似的声线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易卜觉得气氛有点怪,轻咳了两声开口,“陈让,你......还好吗?那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边说着,又偷偷往陈让那边瞥了一眼。
他本来是想看看陈让,结果猛然发现刚刚还完好的右手此时却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完全不是一个青壮年应有的手,皱巴巴的褐色皮肤挤在一起,像是被抽干了血肉组织,软绵绵地垂落在空中。
可怖的诡异形态与男人蓬勃有力的上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易卜张了张嘴,嘴里剩下的话没再能说出来。
不知是听到他的话还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亦或是人休息好了,陈让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刚还躺在座椅上的男人此时把头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盯着易卜,纯黑的幕布里仿佛有暗流涌动。
“易卜,在我来之前你一直在车里吗?”陈让冷不丁开口,像是完全没在意自己手的变化。
“啊,是的,我们一直在这待着......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们能看见你,”说到这,易卜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T恤的衣摆,“刘勇也在,但是刚刚,他见你来了把头伸出去了......”
话说到这他就没往后说了,陈让也明白为什么他只看见易卜一个人了。
没再揪着这细节搭腔,男人沉默良久,突然补了一句,“还有救,别担心。”
说完就又闭上了眼,没接收到易卜暗戳戳投过来的满含怜惜的眼神。
现在的陈让,左手被完全砍掉,右手又被吸干了精气,像是完全丧失了以往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