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怪病一直治不好，是我们出钱给你看！你的学校开家长会了，你找不到父母，是我替他们去！你的这身衣服，你的轮椅，都是我们给你买的！”
“而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我儿子只是想找个近一点的地方住下，方便上学，正好你父母还给你留了一套房子没人住。我们好声好气地找你商量，你却说——不行！”
“啊呀，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像话吗？孩子他爸，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啊！”
女人聒噪的声音消停了两秒，随后是男人的声音。
“雨露她说那房子有租客了。”
“啊呀，我知道，租客嘛！她有她的道理啊！可什么租客，能比自己的家人还亲呢！她宁愿把房子给外人住，都不愿意给我们！”
“你评评，你评评！哪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你说是不是，啊？”
她停了下来，等候其他人的发言。
无人回话，她像是一位插满了旗的大将军，骄傲地挺起胸膛。一股气从她满是肥油的腹腔里运出，她鼓唇摇舌，当即要再做一轮输出。
一个病恹恹的弱气声音插了进来：
“他已经付了这个月的房租了……”
随后是一阵微弱的喘气声，仿佛光是说完这句话就耗尽了女孩全部的力气。
可女人并不在意。
“房租？房租？不就是房租吗？能有几个钱啊？雨露，你不会就图那点房租吧？”
“嘿哟，别人付了钱你就当他是上帝，那我们呢？替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我们呢？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的心里有我们吗？”
“这么多钱，我们都花在……”
“——够了！”
许阳走上楼来。
他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富态女人正表情僵硬地转过头来，睁大眼睛，脖子上的肥肉憋得通红。
她的老公站在一旁，表情略带无奈。
而被他们堵在门口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身材瘦削的女孩。
她听见许阳的声音，罩在黑色碎发下的眸子里升起一抹希冀，但她很快又朝许阳摇了摇头，想示意他离开，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家事。
但许阳已经走了上来，直视着女人的眼睛。
只见她大喘气了一口，上身前倾，满脸的横肉跟着她的嘴皮飞舞：
“你刚刚对我说什么？啊？”
“我让你停下。”
许阳靠在栏杆上，抱起胸：“这都什么点了，还在楼道里大吵大闹，街坊邻居们会怎么想？他们不用休息的吗？”
“想要吵架？可以啊，但请你安静点，做个文明人。这年头到处都贴着邻里和谐不要大声喧哗的告示书，你不会眼瞎了看不到吧？”
女人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她从未料到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还敢来教训我？啊？怎么？想打架啊？”
许阳上前两步，站到她的面前，浑然不惧地直视她的眼睛。
“你挡我路了。”许阳淡淡说道。
女人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
许阳越过她的身体，走向自己家的大门，掏出钥匙。
这时，女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就是她口中那个租客？”
她的小眼睛在许阳和苏雨露之间快速地瞟来瞟去，脑海中迅速生出许多烂俗恶毒的戏码。
她盯向轮椅上的女孩，高声叫道：“好呀！我说你怎么突然翅膀硬了！原来你早在外面和别人——”
“我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