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那点红被手帕擦拭干净,悟的母亲说话时像是在给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讲道理。即便是微笑时眼尾也没有一丝褶皱,时间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静止。这个一直优雅的女人,也曾教着清水镜怎么变得成熟。
她将最后一支簪花装点在清水镜的发间:“我听说,小镜和悟中间是取消过婚约的,如果真的这么不情愿的话。理由是什么呢?第二次答应小悟的理由,是什么呢?”
整个妆造只剩下最后一步,新娘要佩戴的角隐被女佣递给悟的母亲。她将白色的角隐摊在掌心,抬眸看向清水镜:“我可以放小镜走哦,只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小镜确定离开之后不会后悔吗?”
躁动不安的心境就被这样几句简单的话给镇压,当年清水镜和面前的人结下束缚时,悟的母亲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甚至丝毫不沾引诱的话。
是啊,已经到这一步了。
清水镜看着她手中的角隐,缓缓低下了头。
角隐固定好时,清水镜听到悟的妈妈笑了:“从今往后,小镜也可以叫我妈妈了哦。”
门重新被拉开,日光强烈,将室内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明亮。清水镜的眼睛被刺痛,她微微眯了眯眼,跟着悟的母亲走出了这间屋子。
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光灿烂天气炎热的日子里,她拉着妹妹的手站在清水家残破的大门前,视线追逐着妈妈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原来那一天,她就永远地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母亲。
“小镜。”
“小镜?”
远处已经有神官在吹奏乐器了,整个神社都被婚礼的乐声环绕。鸟雀不惊,但人却惶惶。
在他人的呼唤声中回神,清水镜抬头,看清了站在巫女身后叫她名字的人。
穿着黑纹付的五条悟像一株生在幽林深处的参天巨树,古朴却又肃穆。他没戴墨镜,整张脸的棱角都清晰。清水镜的身影落进他蔚蓝的眼睛深处,白无垢的衣摆晃动带起惊天的浪花。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清水镜涂这样颜色艳丽的口红。
重新寻回了自己的呼吸,五条悟甚至觉得难以置信,眼眶湿润的感觉非常陌生。
真的来了啊,还以为发现真相之后,小镜会马上逃走呢。
这间神社是五条家的财产,建造在深山的密林之中。被放飞的白鸽明明就盘旋在上空,但在群青之中,清水镜仍旧是他眼中唯一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