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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利弯下腰与他对视,“为什么?”

“哥谭的药治不了病——它只会让你病得更重……”男孩恐惧地四处看看,随后凑到佩斯利耳边:“有人因为这个死了。”

“……谁?”

“我不能说,我们都不敢说。死掉的人不能有名字。”男孩紧张地咽口水,“别吃药。小感冒熬一熬就好了。”

佩斯利沉默半晌,然后笑着点头:“谢谢提醒。”

至尊蝙蝠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从对蝙蝠镖的思念中走出来。佩斯利把自己的止咳糖浆拿出来,安静地注视着小瓶子里淡橙色的液体。

过了一会儿,渡鸦轻飘飘地落下来:“那小孩怎么神神叨叨的?”

佩斯利闭上眼睛:“孩子的眼睛是城市的窗户……堂吉诃德,如果我们阻止了杜尔西内亚,哥谭会变得好一点吗?”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从前就是这副鬼样子。”堂吉诃德甩了甩脑袋,“不说这个,你竟然真的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垃圾花了五千块!”

“我的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自己不也是黑不溜秋的吗?”

“我的羽毛是华贵典雅的黑色!和别的黑不一样!你要是想要这东西,我就去帮你偷嘛,何必要花钱呢?”

佩斯利绕开渡鸦走出犯罪巷:“堂吉诃德,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鸟又没有私人财产的观念!我喜欢就拿,谁也别想管我!”

“好吧……至少别再为了我偷东西。”

“哎呦,佩斯利!”渡鸦飞到半空,亲昵地蹭了蹭佩斯利的脸颊,“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们是一体的。哪怕你有小秘密,我也不生气——你看我多体贴!”

佩斯利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两下:“前面有监控,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监控有什么的?”

监控当然没什么。佩斯利看了它一眼。但蝙蝠侠绝对从之前被捕的人口中听到过渡鸦的故事,说不定还会四处排查长得像渡鸦的生物。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被牵扯进去。

“佩斯利,你在想什么?”

佩斯利拉紧雨衣拉链:“我在想,希望你不要成为下一个恐怖都市传说。”

马西亚·沃克安静地坐在会面室里。

从外表看,她是一位文静优雅的女士,金发碧眸,身形纤弱。即使穿着囚服,双手被铐住,她依然挺直了腰杆,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目视前方,像等待表演开场的芭蕾舞演员。

她面前的门被推开。马西亚立刻朝来人露出腼腆的笑容。

佩斯利走了进来。她搓了搓胳膊,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几天好冷。”

“你好像生病了。”马西亚关切地看着她,“会不会很难受?”

“还行吧……”佩斯利拉开椅子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姿态随意,仿佛此处不是空旷的监狱会面室,而是飘荡着小提琴声的餐厅。马西亚继续寒暄:“你反复推迟见面时间,是我打乱了你的日程吗?”

“请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能打乱我的日程。”佩斯利注意到她的面前准备着一张白纸和一支圆珠笔。一般来说,普通的圆珠笔不会出现在囚犯面前,目的是为了防止她用笔尖伤人或自残——能得到如此信任,看来马西亚在拘押过程中的表现一直很好。佩斯利把这两样东西往旁边拨去,她不需要用笔记什么东西。

马西亚的好奇中不带恶意:“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佩斯利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他们会夹带一大叠文件进来,然后‘啪’地一下甩在桌子上。”马西亚轻轻拍一下桌子,“——但是你什么也没带。”

“我的工作方式和他们稍微有些区别。”佩斯利打算直接进入主题,“马西亚,为什么你一直想见我?”

马西亚变得有些局促。她双手交握着,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这几天从医生那里知道,我其实干了很糟糕的事。他们说我的认知被改变了……虽然我有点搞不懂,但是我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佩斯利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她看着马西亚,随后慢慢把那张白纸又挪了回来:“律师和警察应该给你看过现场照片——你被指控涉嫌一级谋杀、绑架、人口拐卖以及贩毒。”

“我不明白……”马西亚悲伤地蹙眉,“我对之前的事……好像没什么印象。连恩小姐,你当初抓到我的时候,我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能说,现场的情况让我很震撼。”佩斯利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纸对折,用指腹压实折线。马西亚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我知道……我吓到你了。”

“把我吓得够呛。”佩斯利把纸展开,开始沿着不同的方向对折,“我想问问,你知道你杀死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马西亚努力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挫败地摇头:“我好像……在为她接生。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想做产科医生,没想到沦落成这副样子。”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佩斯利把纸片叠成了一个两层的正方形,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我记得你在骨科工作,为什么没做成医生?”

“我没有读完医学院……没办法承担学费贷款。”马西亚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羞赧的红色,“但其实,是我那个时候不想过得太辛苦,只想着吃喝玩乐。年轻的时候没人愿意去想未来。”

佩斯利不置可否,那张纸片在她的手中越叠越小。

“所以你的医学知识其实还不错?”她在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马西亚,对方依然坐得笔直,用一种温和近乎宽宥的眼神与她对视,然后笑着点头。

“你在犯罪巷发的药片,是你自制的?”

马西亚再一次出现那种迷茫疑惑的表情:“我在发止痛药和避孕药。那些年轻人总是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我一年前加入了一个医疗慈善组织,所以我想,应该自觉为哥谭的民众做些什么……”

佩斯利突然向她伸手,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只小小的,纸叠的千纸鹤。马西亚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送你的。”佩斯利对她笑笑。她站起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没有再去关注马西亚。

“……你要、你要走了吗?”

“如你所见。”佩斯利淡淡地回应道。她把桌上的圆珠笔拿走,准备一会儿拿着笔投诉狱警安保措施不到位。

“好,再见……你很忙吧?以后还会再来吧?”

佩斯利拉上拉链,往下扯了扯衣袖:“不,马西亚。我以后不会再来,也不会再和你谈话,别再让你的律师给我发邮件了。”

马西亚立刻变得不知所措:“我做错什么了吗?”

“啊……也算不上做错了吧,站在你的角度还挺合理的。”佩斯利把手插进衣兜,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在撒谎。”

“……什么?”

“你和你的受害者不同。或许他们被篡改了思维,但你不一样——你一直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一开始,你就试图自己伪装成无辜的样子,因为你知道限制行为能力者犯罪可以减刑。你甚至能预判未来的结果:你被送去阿卡姆呆上两年,然后‘慢慢康复’,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一番,最后就能顺利地获得自由了。”

马西亚茫然地笑:“我怎么……我不会这么做的。或许你误会了……”

“你知道最让我不可置信的是什么吗?”佩斯利冷漠地打断她,“就连医学院的部分,你也没有说实话。你太急于博得我的同情了。我会作为目击证人在法庭上说话,而你希望我能帮你说服法官和陪审团。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佩斯利微微弯下腰,用轻柔、温和的声音缓慢地说道:“——我没什么共情能力。事实上,不管你的脑子有没有问题,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推动重判——以前工作的时候,我处理的几乎都是精神疾病犯案,终身监-禁不得保释是我的底线。你应该了解陪审团制度,只要稍微掌握一点心理学话术,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证据,影响一个集体只是几句话的事……因为我了解你们,只要走出牢房,就绝对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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