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浑身微微颤抖，像是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残荷。</p>
白月正在用机关关闭堵着的大门，马上就会赶回来，到那个时候，他就再也没有选择权了……</p>
大雨倾盆。</p>
轰隆隆的雷声酝酿着黑压压的乌云，在悬崖密室的上方如浪潮般翻涌，宛如凶兽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p>
密室里只有几支脆弱的烛火，分散在密室的各个角落，照亮这一方小天地。</p>
他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摸那块圆润精致的古玉。</p>
“爹，娘……”</p>
一柄天外飞剑如白色的羽毛轻盈而纯净，却带着破空的声势，在无虞摸到古玉之前狠狠贯穿了他的胸膛。</p>
剑刃从后背贯穿到前胸，鲜红的血液从少年白皙的下巴滴落在那枚雕刻着云纹的古玉之上。</p>
飞羽。</p>
无虞撑着案台，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剑刃，呼吸颤抖而急促。</p>
一身白衣的侠者步伐沉重，站在无虞身后，往日只有沉稳冷淡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情绪。</p>
难过的、悲痛的、伤心欲绝的。</p>
他轻轻地开口。</p>
“为什么。”</p>
“不是说好，要毁掉古玉么？”</p>
无虞突然笑了起来。</p>
他的笑声清脆愉悦，里面却透着浓浓的绝望和难过。</p>
手中的古玉手感温软柔和，在密室中散发着莹润的白光，仿佛能够荡涤所有人心中的恶念。</p>
只不过，上面沾染了血迹，也沾染了洗不清的罪恶。</p>
“白月……”</p>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白衣侠者，手中的古玉倏忽间落地。</p>
“你从未信过我。”</p>
咔擦。</p>
清脆的碎裂声在密室中清晰明了，震耳欲聋。</p>
白月睁大了双眸，眸光颤抖，“你，你怎么……”</p>
无虞不是想要用古玉去寻秘藏的么？</p>
黑衣少年垂眸看着胸前染着热血的剑刃，嗓子里的铁锈味一股一股上涌，“雨巾风帽，四海谁知我。”</p>
“云岫古玉毁于我手，也算是青史留名了。”</p>
他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抚上身边人的脸颊，拂去上面的热泪。</p>
“哥哥，江湖里的骂名让我来背，你只要干干净净的。”</p>
他生于血海之中，身边的伙伴是他心头的最后一抹光。</p>
无虞轻声道。</p>
“你说过的……”</p>
“此剑平尽天下不平事，此心无愧天下有愧人。”</p>
少年嘴角的血越来越多，“无虞，亦无愧。”</p>
剑刃离开身体，白月将人揽进怀里，跪坐在他身边，极力压抑着自己喉头的哽咽。</p>
“无虞……”</p>
无虞轻轻笑了笑。</p>
属于刺客的锋锐和戾气难以摧毁，却在这一段难忘的岁月里被一颗颗温软的心脏暖热融化。</p>
“别担心，无虞在另一个世界，会无忧无虑的……”</p>
脸颊上的手无力地落下来。</p>
雨声里混杂着千里快哉风，斜雨飘扬，于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烟花。</p>
天色渐明，破晓时分。</p>
天边黑云的角落里，金色的光缓缓探了出来，乌云被镶嵌了一道金边。</p>
少年游侠客，天地正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