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楚云歌骄傲仰头：“所以，以后他们迁怒为难，你没必要都受着。”</p>
卿尘收敛笑：“她也并非故意为难小僧，失去至亲他们太过痛苦，需要发泄，如果迁怒为难小僧，他们能好受些也好。”</p>
“我佛慈悲。”他补充了四个字。</p>
这一刻的卿尘，又像一尊清冷的白玉佛了。</p>
楚云歌想了想，低头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p>
卿尘满脸不解：“殿下？”</p>
方才殿下还安慰开解他，怎么忽然又掐他了？</p>
“疼吧？”</p>
“有点。”</p>
楚云歌指指他的手腕：“这红色的是你的血吧？”</p>
卿尘更疑惑：“是，殿下想说什么？”</p>
“就是告诉你，你现在还是人。”</p>
卿尘表情空白了一瞬，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没懂：“小僧确实还没修炼成佛。”</p>
楚云歌摊手：“是啊，我佛慈悲，但你现在还没成佛，你还是人，有血有肉会疼的人，你也和他们一样会自责痛苦，为什么就任由他们迁怒？”</p>
在楚云歌眼里，和尚也是人，是人就会痛苦，而卿尘偏像一个没脾气不知道痛苦的佛一样。</p>
看着卿尘怔愣的表情，楚云歌顿了一下道。</p>
“我认识你以来，你都很善良，善良到随时能为他人的生命让自己陷入危险，不管是今日找你麻烦的妃子，还是之前故意为难你的我，你都一视同仁想帮我们解决痛苦。”</p>
“你坚定的选择成佛这条路，一直在救赎解救别人，减轻他人的痛苦，但你自己呢？”</p>
楚云歌和卿尘相处，除了觉得他性格好，一直觉得他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p>
卿尘一脸佛性，但他年纪轻轻的，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岁，在现代才大学毕业没多久。</p>
想想他十五岁遭遇人生变故，剃度入空门，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p>
总觉得他有点像也出了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p>
都说心理医生当久了，最后自己心里多少也会有些问题，有时候还是最重的那一个，卿尘是不是也一样？</p>
“你也是人，你救赎别人，那你自己呢？谁来救赎你？给你排解压力？”</p>
楚云歌挠挠下巴：“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也不算太了解你，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我总觉得，你这样一直逼着自己当佛，时间长了，真会出问题的。”</p>
“你最好也放松放松，让自己有喘息放松发泄的机会。”</p>
卿尘睫毛颤抖了一下，受伤的手腕无意识用力，直到感受到疼痛。</p>
是啊，他都忘了，他会疼，他其实也是人。</p>
他一直在帮助救赎别人，缓解他们的痛苦，也一直在赎罪。</p>
三个未婚妻的死亡，一直让他愧疚，所以他差点死了，所以他跟着师傅离开，剃度入空门，修行替她们积德行善，希望她们能投个好胎。</p>
这十年，他帮了无数人，让无数人回头是岸，脱离苦海。</p>
所有人都感谢他，所有人都等着他救赎，都觉得他很好。</p>
没人看出他有问题，没人觉得他需要救赎帮助，他自己也不知道。</p>
只有行事奇怪变化多端的公主说，你有问题。</p>
明明是他来帮助感化好似被困在看不见牢笼中，自身痛苦也残忍的公主，结果却反过来了。</p>
最后好像是他被点醒救赎了。</p>
卿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就好像一直在溺水，却不知自己溺水的人，忽然被拉出水面，得已呼吸一瞬一般。</p>
他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小僧……我原来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