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
他答得丝毫不虚,倒像是这是什么寻常事情,严之瑶噎住了,而后猜到他又在胡诌,转眸打量,注意到他穿的是常服,干净的,也并非戎装,若是刚从北地军营回来不会如此。
刚刚回来,总该有点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却像是半夜无聊,信步至此。
可倘若她所猜没错,只可能是——
“你今日歇在哪里?”她问。
这话像是点了少爷笑穴,他呵了一声。
莫名其妙。
少爷深深瞧她一眼,意有所指:“原本是打算歇在这里。”
“……”
又见到了她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模样,裴成远顿觉有些心满意足。
方才被她挽发搅乱的心思终于冲淡了许多,他忽然也就不着急走了。
于是,少爷也就这么做了。
他干脆就重新坐在了桌前,敲了敲桌子,像是把这儿当成侯府般还提了声:“隔壁那小孩,过来。”
严钰丝毫不带犹豫地就冲到了门口:“裴将军!”
裴成远大马金刀主人般坐在那里,看着门口的人:“会生火么?”
“会!”
“行,烧壶热水端来。”他点点桌上的水壶。
“好!”
严之瑶一晃神的功夫就被她把自家孩子给使唤了,赶紧拦住:“他还小……”
“再小也该能烧水了。”裴成远抬眼,“别老把人当孩子,小不了你多少。”
严之瑶还没发作,严钰却是过来抱了壶出去:“小姐你就坐着吧!外头冷,我习武,我不冷,我去烧水!”
小孩儿喜滋滋的,根本是把烧水当成了荣耀。
再回头,发现那人已经重新端起凉水喝起来。
严之瑶终于没了好语气,过去一步将杯子拿过:“等一会喝热的!”
裴成远没想到她会夺杯,从来只有他挑了旁人的武器,从没人能从他手里卸过刀,杯子也不能,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凛眉看上。
这一眼,就看见她粗粗挽起的发漏下的一点垂在脸颊旁,傍着她俯身放杯的动作柔柔曳动。
搭在桌上的手猛地垂下,这才克制住伸手替她掖下的妄念。
严之瑶做完这一步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t,她如今连他名义上的阿姊都不是,哪里有资格管他这些,简直可笑。
可做都做了,也没管住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她伸手捋了下鬓发坐下,方才心急没来得及梳头,只能随手抓了簪子挽住,总不好披头散发的。
可这一坐下,才惊觉此时她既不是阿姊,竟三更半夜与他坐在一处,属实不该。
不过对面已经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却也没说话。 她斟酌片刻:“你回来,可是担心义母……担心夫人?我差露华去侯府看过,并无大碍,主要是为了闭门谢客,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