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
五条老师背靠在后院的古松上，双手踹兜，沉默拉长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带墨镜呢？”
“这一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六眼。”五条悟微微低头，双目直视着五条老师，湛蓝如海般的眼眸冲出黑色镜片的桎梏，摄人心魄。
五条老师微微提高了音调，“没错，就是因为六眼，有时候看到的东西太多心情就会变得很烦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成年人的成熟魅力实在是太过耀眼，不避其锋芒的话，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会很苦恼的。”
五条悟：“……”
好自恋。
五条悟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就吐槽得手下留情，他抱着伏黑惠，转身看向五条家的府邸。
五条悟询问道：“你看起来有些沧桑的样子，当家主的感觉不好吧，这里是你的家吗？”
五条悟不蠢，虽然不知道游乐园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快便弄清楚他们这是换了一个世界，因为这个五条家的布局和他印象中略有细微的差距。
尤其是透过六眼看到此时正坐在会议室压抑开会的五条家长老们全都苍老了不少，甚至其中一个已经在墓地上留了碑位。
可惜五条老师的回答是否认的，“不是，这里既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对于这个世界，你我都只是外人罢了。”他坐在树下，语气十分轻松，手中把玩着一只长满眼睛的方盒子。
这倒是让五条悟有些出乎意料。
他现在迫切想要了解真相。
“别卖官司，告诉我你知道的。”
他声音低沉且不容拒绝，哪怕对面坐着的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比现在的他还要强大的自己。
五条老师微微仰起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寻味的弧度，“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吧，不过要小声点，千万不要惊动五条家的其他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现在的五条家在自己被封印后地位便一落千丈，在咒术界几乎已经没有话语权，索性他也没打算指望这群迂腐的长老。
说完，五条老师双臂支撑着膝盖站起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他带着五条悟来到五条家的地库，这里收藏着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许多稀有的书籍典故。
“好黑。”伏黑惠有些害怕地躲在五条悟身后。
“男子汉大丈夫还会怕黑吗？”五条悟调侃。
“可我还是小孩子。”伏黑惠不服气道。他觉得自己能不哭不闹地跟在他身后被怪物追着打已经很成熟了。
“是是是，不过现在大人要谈话，小孩子先回避一下。”
说着，五条悟随手抽出仓库书架上的一本《犯罪心理学》，瞧都没瞧就塞到伏黑惠手中，打发他到一边看书玩耍，自己则跟着五条老师穿过隧道走进里面的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是一个堆放清洁道具的杂货间，而现在，成堆的书籍被随意摆放在里面狭小的木质书桌前，散落着铺满了记载着各种公式的草稿纸，五条悟捡起其中一张，读出了什么的文字：
“如何进行极限压缩咒力与定向释放？”
他眉头一挑，紧接着将纸反转到背面，上面又是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确保时间通道的稳定与坐标定位的准确性试验？”
看不懂。
“这些东西是你研究的吗？”五条悟晃了晃纸张，对身后正在书架上翻找书籍的五条老师道。
“没错。”五条老师手指轻轻扫过最顶端的书本，最后停留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轻轻抽出，“五条家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有这些古籍了。”
至少查资料会方便的很。
“你为什么要研究这种东西？”五条悟扫了几眼，倍感兴趣地问道，作为纯纯的理科生，稀奇古怪的理论总是很吸引他的注意。
“为了回家。”五条老师言简意赅，语气严肃而认真。
他喃喃自语起来，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我可以开启狱门疆的功能，却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面位与坐标，长久以往，就算有足够的咒力支撑，我们最多也只能在不同世界乱窜，或许永远也无法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世界。”
为此，五条老师选择暂时回到五条家“隐居”起来，一边研究成果，一边真正意义上的给自己放个小假，狱门疆里的日子实在太过拘束，现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休息时间。
至于羂索的那场游戏，有真人在就足够了，这半年时间的朝夕相处间，他对真人的性格习惯也有了确切的了解，那家伙看起来虽然很不靠谱，但关键时刻绝对能玩出新的花样。
于是他对五条悟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老实说并不太清楚，大概眼睛一闭一睁人就来了，我做梦都没有这么快过。”五条悟怂了怂肩。
他蛮喜欢这种特别的冒险，若只有他一个人就更好了，可惜现在身边还带着个孩子，以至于让他的行为举止不能太过放肆。
“我会送你回去的。”五条老师向他保证道，“你接下来有打算？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做研究，还是进入死灭洄游里玩游戏？”
虽然他不打算进去，但多少还是要给羂索一个巨大的惊喜才好玩，五条老师扪心自问，倘若他是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在离开狱门疆的第一时间他便会去杀掉羂索，回收杰的身体并重新安葬。
但现在，真人的出现给了他新的想法与期待。
“当然是去玩游戏了。”五条悟低声笑道，他最喜欢游戏了，“不过，死灭洄游是什么？”
相比于拥有游戏式神的其他一二年级，直接降落在高专后山的五条悟对这个世界的情报了解少之又少，他甚至根本不清楚这个世界与他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只当是十年后普普通通的一天。
于是五条老师简易向他讲解了游戏规则，却没有提及这场游戏的主办方是谁，对方又有什么目的。
半个小时后，五条悟坐在废弃衣帽柜上，单手握拳支在下巴上沉思着。
“想好了吗？要不要进去试一试？”
“进去是一定要进去的，但我姑且询问一句，你说的这么多个结界里，杰在哪一个？”
“……”
五条老师难得沉默了，因为杰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结界中，但如果是高专的夏油杰的话……
“东京第二结界。”五条老师说道。
东京第二结界。
五条悟拖着伏黑惠来到入口处，他低下头看向小男孩，再次确认了一番，“喂，你真的要跟进来吗？先说好，遇到危险我可不会去救你，你考虑清楚。”
小伏黑惠郑重点头。
“考虑清楚了，我一定要去找爸爸。”
他的爸爸也在这里，他必须带他回去，哪怕对方平时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不靠谱。
“可以，不过你必须听我的，绝对不能乱跑。”
“嗯！”
万事俱备后，五条悟怀着期待的心情踏入了结界。
第一时间，属于五条悟和伏黑惠的小金虫凭空出现，它们悬浮在空中，先是围绕他们环行一周，扫描登记两人的信息后，这才开口播报起来：
【玩家五条悟进入游戏，当前积分点数0】
【玩家伏黑惠……】
五条悟的小金虫一切正常，但属于小伏黑惠的小金虫却突然卡壳，紧接着像是进了水的机器一般滋滋冒起烟来。
【警报，察觉到异常玩家出现！】
正闭目休息的羂索突然接收到了警报，这是在游戏秩序出现重大故障时才会提醒的一道保险。
他猛地睁开眼睛，快速打开了只有管理员才能查看的情报信息。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的游戏里不知何时竟多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羂索原本运筹帷幄的心突然坠入谷底，因为他翻看到了两个最令他震惊的名字。
五条悟。
第162章 死洄篇10
“五条悟, 真人？”羂索眼皮一跳，双手猛地拍在窗边的木桌上，震得桌上茶杯中的茶水纷纷溅出来。
开什么玩笑？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羂索咬着嘴唇, 看着这一幕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现在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