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这时，程安看了看时间，又道：“行了，把分娩球拿走，我们再检查检查她的头盆情况。”
他的大手一挥，几人又开始纷纷调整位置。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自信。
分娩球拿走后，程安并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转头看向贺梦莹和吕军，问道：“师姐，师兄，你们来查查？”
在指导孙冰冰分娩的过程中，程安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接过了指挥权。
但现在，他该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便又恢复了些往日的谦让态度。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贺梦莹和吕军还是他的上级。
贺梦莹有些迟疑地看着程安那自信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纠结。
她在想，如果等下检查完发现产程没有丝毫进展，该怎么办？
相比之下，吕军就显得无所谓多了。
他大大咧咧地戴上无菌手套，用碘伏消毒、润滑后，便开始了常规的产检。
一开始，他的表情还有些随意。
但当他的手指微微伸进产道时，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样？”不知为何，贺梦莹感觉到自己好似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与吕军是老搭档了，对吕军的性格和临床技巧都很了解。
她知道吕军虽然平时性格粗放，但他在临床能力上还是靠谱的。
而且，作为老搭档，她一眼就能看出吕军此时的表情有些惊讶。
或者说。
应该说是非常的惊讶。
“我查一下胎方位先。”吕军当然也知道贺梦莹想问什么。
但此时，他的好奇心已经盖过了一切。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答贺梦莹的问题，而是继续探查着孙冰冰腹中胎儿的胎方位。
“小囟在2点钟方向……”
“左枕前……
“胎位正了！？”
吕军一边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脸上的惊讶也越来越明显。
若非口罩的保护，他的两排大黄牙都快藏不住了。
“莹姐，她要生了……”检查完，吕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梦莹。
“我也来查查。”贺梦莹也站不住了。
她迅速从治疗车上取出检查手套，动作娴熟地用碘伏润滑后，开始了阴道指检，整个过程轻柔而迅速。
然而随着她的手指在产道中轻轻摸索，她眼中的震惊之色愈发明显，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仅胎位正了。”
“而且……”
“宫口也开全了？”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对。”吕军点了点头，有些怅然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惊讶。”
“这，这真是……”
“真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贺梦莹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采。
在宫口尚未开全的过程中，虽然扭转胎位的方法有很多，包括侧卧位、自由体位、分娩球，等等。
但在很多医生看来，这些方法更多的也就是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试试”而已。
毕竟，胎儿的脑袋在子宫之内，隔着肚皮，谁又能保证一定可以转动成功呢？
若是能转过来，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若是转不过来，那也正常。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程安只是用了短短的一刻钟，就让她们几人刚刚苦恼几个小时的产妇顺利转好胎位，并宫口开全。
这份本事，实在是有些让人吃惊。
他是蒙的吧？
贺梦莹和吕军相视一眼，心中都不禁暗自揣测。
但两人回想起程安刚才镇定自若的指挥，和刚刚自信的眼神，又聪明地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
定了定神，贺梦莹率先看向程安，轻声问道：“师弟，你也来查查？看看你的战绩？”
“不必了。”程安笑着摇摇头。
两人刚才的对话声虽然不大，但他就在身旁，听的确切。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那他自然也就不必再查，平白增加产妇的不适，和感染的风险。
“医生，我还好么？”孙冰冰敏锐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此时她的骨盆挤压痛也渐渐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因此，也多了些心情关心周围的状况。
床头的她距离床尾有些距离，因此她只能听见几人议论，却又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她不禁忐忑问道：“是不是我生不了？如果是的话…我……”话未说完，她的眼中已经透露出了许多担忧，和难过。
若是在没有试产之前，让孙冰冰剖宫产，可能她也不会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生孩子确实遭罪。
但此时，她已经经过了球囊催产，滴催产素，承受了反复的产痛，足足两天有余。
临到了这一步，宫口都开了六指多，让她再剖，她实在是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如果真的生不了……
那就只能剖了吧？
她满是无奈和沮丧地想着。
“你能生，你的宫口已经开全了。”然而吕军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尽管吕军自己的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未解，但他知道，此时，孙冰冰顺产的可能性已经大为提高。
因此他率先回复了孙冰冰的疑问，同时，似乎也是为了弥补刚刚，他极力支持剖宫产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