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摆开诉状，一条一条地开始朗读，长孙无忌就微垂双目听着荒唐的诉状，上面说的事他真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问长孙家庙为何要挖一条通往皇宫北门也就是玄武门的通道，长孙家庙是长孙无忌东征的时候建的，是阎婉那个疯婆娘建的，长孙无忌根本就不知道。
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有人给他写信说阎婉要在长孙府建个家庙，长孙无忌在外面打仗，哪有心思理会这点小事？就说了个由她折腾吧。
谁能想得到她竟然会越制建庙，还偷偷建了一间密室又开了一条通道？这事问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不知道他该问谁。
问通敌密信和龙袍是从何而来，长孙无忌只能说在他被捕之前，这些东西他别说是看，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但凡他提前知道一丝丝消息，也不能让这些东西见光，现在问他，他只能仰头问天。
问如意公主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说起来长孙无忌确实有责任。
他真的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弄死她，或者把她囚禁起来，如今管长孙无忌要人，长孙无忌真是欲哭无泪。
问什么都是白问，长孙无忌就无声静坐，不动也不哼，不像是在被审，倒像是在听书听戏的一般。
他就暗暗地思量着，挑这些捕风捉影的事问他是什么意思。
地道、密室、龙袍、通敌信以及凭空消失了的如意公主，这些事小吗？不小，一点也不小，哪一件论起来灭你个九族都不算重判。
这些事哪有一件是长孙无忌的过错？除了他不知道的还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能确定这些究竟是阎婉的无知还是他人的故意，总之这些都是他难以拒绝的追命符。
这些都不是长孙无忌思考的最多的，他思考的最多的是，为什么那么多真实的事，却一件都没有提？
以处理候龙归为借口诱捕李恪，下伪诏阻止太子回京，赠毒草怂恿晋王暗害皇帝，哪件事配不起一个诛九族的罪名？
长孙无忌太了解这其中的门道，明面上的事都是借口而已，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就好，桌面以下的事才真的是牵动到了帝王神经。
这些事皇帝不可能还不知道，自欺欺人也没有这么自欺欺人的，他没提就是故意没提。
长孙无忌心头一动，莫非皇帝连这些事都决定原谅他了？
这些事不提的话，明面上那些事将来完全可以推说属实不知。眼前只要保得住命，以后就有机会再返朝堂。
他正在揣摩圣意，忽听皇帝开了口：“辅机，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李世民很平静地看着他，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一个开口自证的机会。
他慢慢地抬起头，先是跟皇帝温和地对视了一会儿，后从怀里掏出几本书来，轻轻地掸了掸最上面那本书的封皮，就像封皮上面有多少积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