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找阿呆。
斑斑家的夜莺开枪那一瞬她的心悬在嗓子里。
她真的很怕那枪打中阿呆。
阿呆钻进玛戈的被子里,蒙头大睡,睡相一般——一言难尽。
她在门前站了会儿,转念在心里劝说自己——世界如此冷漠,爱自己就好,自己不会背叛自己,而另一个人是否对她持刀相向是未知数,因此不要在意,不要关切。
一个白纸般的孩子是个诱惑,懵懂,只依赖她,会因为一点点的好而欢呼雀跃,但孩子最终会长大,变成一个复杂的成年人。
雌兔都懂在无法自保的情况下压抑亲近幼崽的本能,遑论人类。
她逼自己离开。
掩上门后她在心里承认,她也在迷宫里打转,更不知道究竟谁更复杂。
对她而言,最大的恐惧是背叛。
她将每个人设想到最坏,穷举一切可能,但她并不知道,当背弃真实发生时,她能否接受这样的现实。
所以李半月在斑斑领回家一个人类幼崽后“慷慨”地也送了她一份薛定谔魔盒。
即——
一个小时候会全身心依赖你的孩子是否会成为你最大的噩梦?
最痛的背叛是否会由她所赐予?
在生命走到终点前,伊莲恩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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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莱德等了好几天才找到和丽贝卡单独相处的时间。
当然也不算单独相处。
伊莲恩叫斑斑领她们三个出来玩。
玛戈一看是去看鹤,当场走人——作为一只不会飞的天使,她讨厌会飞的鸟。
华夏女人间的关系很神奇,斑斑竟能和爱侣的情人和平相处,她戴了相机,叫丽贝卡穿上和服去逗丹顶鹤。
也算奇事一桩。
为了视角,斑斑走远些,低头调整相机。
阿德莱德走上前。
丽贝卡盘起长发,穿的是大正时期的和服,鹅黄小振袖,墨绿色的行灯袴和缎带,高筒靴是黑色的,罩了件藕荷色绣薰衣草的羽织,盈盈而立,站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