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想起为什么她不想把弗莱娅从格瑞塔那里要回来的原因了。
不是她仅仅高中毕业不懂怎么养孩子,更不是比弗利的狗仔——因为弗莱娅是个生性敏感却极度唯我独尊,极其自我,一脑子稀奇古怪毫无逻辑的联想,在联想的基础上往死里又作又闹又哭又跳,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看见阿黛,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弗莱娅。
她又在触犯/州/法的边缘徘徊——当年她就手痒。
就像她和阿黛吵架的起因是一句对饭菜的评价,那年她和弗莱娅吵架的起因更简单。
她只是说了句,“你爸爸死了,以后只有我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了。”
弗莱娅很认真的问她,“是不是从此以后你就讨厌我了?”
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们爱情的结晶,爸爸死了,爱情没了,我就是多余的。”弗莱娅回答,追问,“是不是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你凭什么质疑我爱不爱你?”
“你恼羞成怒了!”弗莱娅如是说。
至今她都对这句——你恼羞成怒——无法释怀。
那晚若不是隔壁王八蛋喝多了来了场行为艺术,她忍无可忍下恐怕真的会揍弗莱娅。
“我不要你的钱,你也不要再给我钱。”阿德莱德说,“我也不再接受任何虚假、表面的好。”她纠正,“善意。”
以前她觉得对她好就可以,动机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就连这份好是否停留于表面都无所谓,只要对她好,疼爱她就可以。
而拜伊莲恩所赐,现在的她受够了这种虚伪的感情——嘴里喊着曲奇甜心,心里把她排除在家人之列。
难怪在明知上战场有风险,仍希望她从军。
字字句句冠冕堂皇,一切盘算不外乎因其舍不得玛戈。
简直令人作呕。
“我是我,弗莱娅是弗莱娅,”她将一切挑明,“你对我好,我很感激,容我先道谢,”她顿了又顿,“谢谢外婆来陪我。但你待我的好无法弥补你对弗莱娅的伤害,我们不是一个人,伤害与爱尚且无法折抵,你更不能——也不该企图通过爱我来抵消她对你的恨。你该补偿的是她,不是我。”
她推开叉与筷——她对伊莲恩的讨厌不能令她抛弃便利的用餐工具,她喜欢叉子和筷子一起用,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晚安。”
阿德莱德上楼,锁上卧室的门,打开电脑,准备写作业时看见电脑桌面那个单词。
——四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