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伊莲恩不出声,只有弗莱娅那时不时的低笑,还有刻意压低声调的耳语,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声强级却恰到好处,能让阿德莱德听到她们在攀谈,又不足以盖住其他声响。
然后这两个糟糕女人交换。
弗莱娅会呜呜咽咽的呜咽,持续不断的呜咽,像生气小猫要哭的低呜,呜咽的她心都一抽一抽的,又疼又麻。
后来这两个女人安静了,伊莲恩去洗澡,她忍无可忍,要趁这个空档走,假装自己刚醒还假惺惺地咳了两声。
弗莱娅给了她一个惊喜。
“我和你妈妈吵了一架。”弗莱娅拉着她的手,宣称,“她下次再敢这样我就和她分手,带你和小翅膀走。别生气了,给妈妈笑一个。”手指屈起来,看起来很心疼地刮过她颈侧,“青了。”
“您是个,”阿德莱德想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好妻子。”她用了定冠词,“傲骨贤妻。”
时至今晚她终于理解了伊莎贝拉的无力。
妈妈永远不会捍卫孩子的利益,很可能一转身就和枕边人睡在一起,掀开被却戴上面具,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为你牺牲。”
下一刻她见识到了弗莱娅的脸皮厚度。
“所以对她好一点。”弗莱娅绿眼睛顾盼生辉,“她是爱你的,只不过,她就是这样的人,想从她那里得到回应,你得有耐心和信心,世界上存在一个悖论,我们站在今日之高位必然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只有好人和善良的人能活着体面谢幕。”
弗莱娅亲了她一下,没找到冰袋干脆塞给她一瓶结了冰的矿泉水,随后拉开浴室的门,真去和伊莲恩吵架了,“你为什么要掐阿呆?”
阿德莱德对此内心有一丝触动,暖洋洋的,绿眼睛又灵动明媚起来,抱紧了水瓶。
谁知对弗莱娅来说,原则问题并非伊莲恩把她掐晕,而是——
很快她们两人话赶话,弗莱娅说出这样一句话:“因为她是我的孩子,所以不喜欢吗?”
“我不要你们两个了!”阿德莱德气哭了,拉开浴室门,“都不要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们!从现在起,我没有家,没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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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月梦见自己在断壁残垣上走。
天空孤月一轮,钢铁水泥筑成的城市化为废墟,惨淡灯光将夜空照成暗红。
薄雨飘落,很快地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洼。
她穿过躺到罢工的水泥柱。
她在找什么东西,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忽然水面映着一团黑影闪了过去。
她便跟上,来到一个倒塌的房屋,屋檐下还有大片大片的蜘蛛网。
一只小狸花猫在抓小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