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在我手里。”阿德莱德宣布。
“不做肉酱面。”弗莱娅轻声说,“你说你讨厌吃番茄肉酱。”
“我不讨厌吃,我是吃腻了。”阿德莱德跟过去监督,“谁扛得住一周吃二十五次番茄肉酱意面啊,我又不是意大利女孩,是番茄做的。”
弗莱娅忽然抱住她,脑袋靠在她的脑袋上,“妈妈是老太太了,最多再活二十年?二十五年?三十年?你到我家的时候,我年纪已经很大了,你怎么也应该,比我更健康,活得更久才对。争点气。”忽然间她哽咽道,“最后弄成这个样子……”
“说一句玛戈会打爆我脑袋的话。”阿德莱德仰起脸,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述这造化弄人的一切,在双亲看来,原计划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保住两个孩子,弄到最后不仅伤害了玛戈,也没能挽救带她来世间所用那项技术的致命缺陷,堪称对她们算计来算计去的一生最大的嘲弄,但弗莱娅一哽咽,她就心软了——至今她的心肠都没那么硬,安慰道,“前二十几年我很开心的,活蹦乱跳的,没当药罐子,人世间美妙的东西我还是都享受到了的。”
这时她有点买账弗莱娅挂在嘴边的对二人一视同仁,对玛戈的额外偏爱是补偿。
因为弗莱娅没有因这句话而暴跳如雷,只是说,“那就好。”
“以后不叫你妈妈的女朋友了。”阿德莱德低声道。“我其实知道你很喜欢我,我只是讨厌你管我,总问我这科考了几分,那科又考了多少。”
她对弗莱娅的额外好感很快结束了。
弗莱娅煮了一锅难吃的奶白糊糊给她吃,还叫她多吃点。
“不要,不好吃。”她吃了小半碗就扛不住了。
“可明天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弗莱娅盯着她吃饭,自己却能以没胃口为由一整天只喝了点咖啡。
“你也要多吃点。”阿德莱德把这锅难吃糊糊慷慨的分享给了妈妈。
“我没有胃口。”弗莱娅把那碗意面还给阿黛。
她心里其实很自责。
从现在回忆以前,阿黛的身体是一点点的变差的,先是早上起不来,后来是总觉得心悸,但她只把阿黛的话语当成了小女孩的矫情与犯懒。
她应该早点发现的。
这不算不治之症,也不算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她很烦躁,收拾餐具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两个碗,坐下来躲在黑暗里点了根雪茄,抽了半口又赶紧把烟雾吐掉,按灭那根烟。
她把睡了的阿黛叫起来,“我记得是有药的,回去后我们先输血。”她说,“然后我去打针,做移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