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下令抓我父兄下狱的、下令把我何家抄家灭门的、下令把府上女子卖为官奴的——是裴年祯么?”
“不在乎我们何家上下所有人命的、想让爹爹和兄长不能活下去的——到底是谁?”
“是他裴年祯不想让我们活下去么?他手里有这个权力么?”
裴年钰一时失语,这个问题,其实答案早已在二人的心里。
“冤有头债有主。我何琰君当然有仇人,这仇人我甚至恨不得生啖其肉。但这人现下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皇陵中……”
裴年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话千万勿与他人说了。”
“琰君自然知道轻重,此话也只与师父说了,甚至不曾跟哥哥说过——哥哥少时被先父教导忠君爱国,可从不敢这么想过。”
裴年钰默然片刻。
“我知道了。”
…………
所有人都问过后,裴年钰专程去了宫里一趟。他并不是去找裴年晟的,甚至专门避开了裴年晟平日处理政务时出入的宫殿。
他去拜访了一下曾经对他们有过养育之恩的庄太妃。
这位已经走过了风风雨雨,容貌清丽而富有智慧的妇人,只对他说了这么两句话:
“钰儿,如今的你已不需委曲求全度日了,行事尽可遵从本心。”
“想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让自己后悔。”
…………
从宫中回来后,裴年钰便坐在王府花园的静心湖边,思索着种种过往之事。
到得晚间,风渐寒,楼夜锋便寻了过来,给他系上一件披风。
“主人,林寒那边,连霄已给他服了药了,但他依然昏迷着,现下还没有醒。”
“这湖边风大,主人且避避吧。”
裴年钰把披风搂紧了些,随后握住了楼夜锋的手,运起轻功,落在了湖对岸的云月楼前。
这云月楼临湖而建,高七层,他握着楼夜锋,一层一层地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