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惜父母去世的早啊。”
“谁说不是,不然胡家怎么会把她给推出来?”
初蘅坐在马车里,将略撩起来的帘子放下,萧妍仪和她同车,掌不住扑哧就是一声笑,“您老人家还没到东都呢,这江州城就炸了锅。”
初蘅装作整头发,手指划过冰冷的宝石切面,触手生凉,不禁感叹说道:“人就是这个样子,凡事都只能看见别人让他们看见的风光,只会不断的去羡慕,大多都不会去想怎么变成被羡慕的人。”
那是一根蓝宝九凤朝阳折枝牡丹步摇,那枚蓝宝石足足有鸽子蛋大,步摇是足金的,再配上一大堆的步摇簪子,戴在头上有几分沉重,压得脖子酸。
这是当日承天女皇的旧物,辗转到了母亲的手里,又给了她。
母亲去世之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让她好好的照顾自己,也不是好好活着,而是:“去东都。”
如今她去了东都,可是东都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吧。
当日佳人风华绝代,可在御前置金杯,脱口诗三百,今朝却是风流一日散。
“你觉得你还不够风光吗?”萧妍仪抖着册官的旨意,“十五岁的正四品洛阳国子监祭酒,熬上几年,入了正三品,出去当几年的刺史,还有可能一路升到丞相,你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初蘅摇头道:“知足,我有说我不知足吗?”
“那你说什么看见的风光,看不见的风光?”萧妍仪觉得这话奇怪。
初蘅这才解释道:“我是说实际上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谁会关注实际上是什么样子的?”萧妍仪笑道,“老百姓的话,听听就算了,他们都和朝廷长着一张嘴,就拿打仗来说,你赢了,他们就十里红毯,百步一迎,十步一叩首,你要是输了,翻脸他们就不认识你,恨不得你以死谢罪才好,这就是人,他们看见的,是朝廷希望他们看见的,不是谁都腹中诗书几百册,你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见识?”
初蘅笑道:“你说的有理。”她抬手把鬓上的两支步摇给抽了下来,揉了揉脖子,“脖子疼。”
“嗯,我记得你好像还要穿官服去行礼吧。”萧妍仪幸灾乐祸。
周朝女官的官服和正常朝臣的官服不同,是和原来宫中的妃嫔礼服规制一样,除了翟衣轻便些,但是那一脑袋上的东西可是一个都不少。
初蘅扶额。
还好等到了洛阳,就是冬天了,好赖不热。
“说着呢,听说今年圣人要去东都过年?还祭出来接待南诏的使臣的由子,真是好借口,”萧妍仪刚才听见裴瑜说了一嘴,“古怪。”
自从承天女皇去后,宣宗迁都回了长安,之后再也没踏足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