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缤兰走后,宁云拉着庭筱,“陪我去兰云哪里走一走。”
庭筱扶着宁云,主仆二人往兰云的住处走去,谁知道上了人工湖上的桥,宁云却径直往东边一折,往前日给檀云收拾出来的院子里走去。
到底是花盆底穿惯了的人,步子快,庭筱根本跟不上,恨不得拎起裙子追,到了院子口,她才气喘吁吁的跟上了宁云。
庭筱胆子小,又怕鬼神,今天好似要下雪,天本来就阴,这院子里又死了人,不由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连忙抓住宁云的绣着折枝葡萄的暗紫色披风,央求道:“姑娘,这里阴气重,小心被什么给冲撞上。”
宁云甩开了庭筱的手,“人死如灯灭,哪里有什么报应不报应?”
若是有报应一说,千百个她都给别人抵了命。
她见庭筱有几分松动,又道:“人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个丫鬟,见识短,知道的事情少,难不成死了以后就能翻起什么风浪?”
庭筱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吱呀一声,宁云把门推开,才不过三天,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崭新的,可惜屋子里的主人没有福气住罢了。
檀木博古架上摆着清一色的白玉古玩,玻璃四开屏风绘着牡丹,象征的富贵。
雕梁,画栋,就连椅子都是黄梨木打造,花纹复杂重叠,变化多端,一看就是江南那边的工艺。
不得不说,她爹确实是上了心。
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虽然此时不比前朝,金陵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些用上了内耗,但是若论富贵和家底,据宁云所知,“贾不贾,白玉为堂金做马”的贾家,要远远“阿方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禁得起耗。
史家子孙还算是争气,都有一席之地,而贾家大多数子孙都不成气候,但是贾家还是泼了油的富贵,而且贾家的家风不似史家那么的严,因为出了她大伯的事,太夫人最恨妾侍,史府的姨娘都要陪着小心过活,而贾府的姨娘们都是体面的人物,要光凭这一点来看,檀云应该选择当贾府的姨娘才对。
但是檀云跟了她爹。
而且那时候西北的战况不明朗,檀云跟史鼎去西北的时候,正是最看不出胜负的时候,那时听缤兰等人说,连王氏每天都是捏着一把汗,整日的抄佛经。
每个人做事,背后都有着一定的缘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檀云在贾府也是一等的丫鬟,体面的人物,私房也不少,而且檀云也是个美人胚子,他日跟个年轻的当通房,也是前途光明,但是她偏偏就放弃了自己原有的地位,获得的一切,豪赌一把跟了她爹。
若是个年轻的看,怕会猜这是一见钟情。
可惜宁云三十年后宅沉浮,根本就不信什么真爱。
能让檀云这么行事,十有八九就是贾府摊上事了,而且不是什么小事,若往坏处想,怕可能是抄家灭口的大事,而檀云知道些隐私,故早早的打算,从贾府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