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的话打断了宁云的想入非非。
“跟你们说个正经的事情,”兰云还在笑,气喘吁吁的说:“有一日太子妃上我外祖家,跟我外祖父商议出来的,说让书院开个女学。现在听说太子也同意了,就差上折子了。”
湘云道:“那感情好啊。”又说:“太子殿下还算是英明神武……”
“看看,前头还说功名利禄皆尘土,后头又说人家英明,这真是……嗯,用句俗话,是拍……马……”兰云笑道,往后一躲。
湘云咯吱她,不容兰云把话说完。
宁云看着她们打闹,神情里却有几分少见的郑重。
她突然好奇,为什么人们会下意识的把功劳归在男人身上?
即便是太子妃的主意,当时大家都会说,是太子纳谏如流。
至于身后的故事,那时候人去了,之后剩下的不过都是别人编的罢了,想必太史令会大笔一挥,把功劳归在太子头上,太子妃最后不过是一个太子妃某氏,某地人,何时生,何时卒,寥寥几笔。
宁云突然想知道她的孩子们会怎么说她?
别人会怎么评判她?
她有点同情太子妃。
想必现在她也不过是祠堂上孤零零的一个排位,前面三炷香,排位上面写着一品诰命高李氏寥寥几字。
就算是她的女儿,日后在史书里,也不过是某某贵妃,好也不过是某某皇贵妃,坏也不过是某嫔,某妃,母大学士高枫之妻李氏。
不会有人记住她是谁。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失败的时候全部怪的都是妻子,成功的时候,就只能退居后宅,丝毫功劳不敢取,带着完美的笑,看着别人将你的功劳视为你丈夫的。
不仅仅要看他春风得意,而且在年老色衰的时候,还要笑着看着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小妾进门。
但是没有人记得她做过什么。
就算是熬死了男人又怎么样?那时候她已经年老,两鬓斑白,最好的年华,禁锢在四方天空上的蓝天。
她记得有次黛玉曾说若她为男儿,要考一探花功名,入翰林编书,在京城西山置办院子,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日枫叶下吃酒看残花,冬日踏雪寻梅,几亲朋好友一起吟诗作对,高歌醉卧。
但是她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