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死了。”老太太轻易地掠过了这句话,也许是不理解,也许是已经看淡了。她看向萧过,问:“这是谁?以前没见过。”
南灼笑了下,说:“城里来的。”
萧过想说声“奶奶好”,但老人已经拉住他的手,和南灼一起带着往院子里进。她说:“那你们帮我看看,我的花花,花花怎么了......”
当年老人给南灼和南炎装馒头和咸菜的时候,家里六口人坐了一院子,但现在只剩她自己。年轻人要进城,留了老人在乡下,一个人一片四方的天,这就是她的晚年。
老太太把两个人带到院门后面,泥垢堆积出的一个小土包上侧躺着一只不大的猫咪。破碎微弱的叫声不停,黑白相间的猫毛打着绺,四只爪子都收缩在诡异的角度,抽搐不停。
“花花,这是我的花花啊。”老太太浑浊的双眼被泪水冲刷出清澈的光,她无助地说:“它怎么了,你们帮我看看,帮我......我的花花......”
南灼蹲下来,伸手摸了一下,猫的腹部硬得像是坠着石头,嘴角都是带着血的白沫。不远处的墙角处散着一把深色的颗粒,看上去有点像城里的猫粮,但南灼认得,那是老鼠药。
猫误食了毒药,活不成了。
萧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明白过来。猫咪闭着眼,头在不断的凄惨喵声中后仰出痛苦的弧度。
萧过拿出了火腿肠,然而猫咪对这被拱手奉上的美食毫不理会。南灼捏开它的嘴,试图扣它的嗓子,但猫的舌头都已经无力地歪着落了出来。
萧过和南灼对视了一眼,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小炎,你,你说话呀。”老太太的声音始终都不高,她似乎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既定的事实。她用枯糙的手摸了摸南灼的脸,轻声问:“花花这是要死了,是不是?”
南灼看着她,说:“是。”
泪珠从老人的眼里掉了出来,她哽咽着摇了很久的头,最后说:“命苦......跟着我,花花太受罪了......”
她慢慢地站直了身,没有再看南灼和萧过,转身往屋子里走。昏暗的房间容纳她的身影,老人没有再出来。
带着软绵肉刺的小舌头蹭到了南灼的手指,他垂下眼,风将他乌黑的碎发拂抹于额前,他极其温柔地抚摸着猫咪的毛。
“萧过,”南灼没有抬眼,柔声说,“它很痛苦。”
这一刻的萧过意识到了南灼要做什么,他在无端的紧张里伸出手,覆在了南灼的手腕上。南灼沉默了两秒,抬起脸用一种悲伤的神情看过来。
下一秒,他挣脱开萧过的手,俯下身亲吻了猫咪。弓形的唇缘饱含深情地落在猫咪柔软的头顶,这一吻是如此轻盈,在黄昏的光下开始一场生与死的交接。